六六闪读 > 古代言情 > 将军不容易 > 第78章 忽然的孝心

第78章 忽然的孝心

推荐阅读:道界天下四合院之赤脚医生名侦探世界里的巫师独步成仙我的谍战岁月超级基因猎场为什么它永无止境御鬼者传奇嘿,妖道神秘让我强大

    马长印的参将叫宋三鑫,并非出身什么有来头的家族,土生土长的湘南人,祖上最出息的,可能也就是出过几个识大字的。
    他如今能坐上参将之位,吃皇粮,也算是为祖宗争光了。
    可细细想来,他能有这争光之时,无不是因为跟对了人。
    若是没有马长印,又岂能有他的今天。
    宋三鑫在阳州城的宅子不小,他宋家祖上大概只是在这种宅子里做过下人,却没想有一天,这宋家也有如此荣耀之时。
    宋三鑫这个人,根据这一天亲卫的调查,脾气不太好,但是对马长印十分忠诚。
    他有痹症,源于早年间和马长印一同拜师学艺时。那时马长印较为轻狂,毕竟出身好,惹怒了教习师父,就惩罚他扎桩。
    扎桩就是把人捆在大柱子上,从脖子到脚跟,缠的结结实实,人无法动弹。
    那时正好是春天,湘南的春天雨水特别大,可能上半天还烈日当头,下半天就大雨不断。无比湿热,一般人都受不了。
    那时的宋三鑫顾念兄弟情义,偷偷的在下雨的时候跑出去给马长印举伞避雨,他就站在伞外淋雨。
    这么一举,就举了一夜,直至雨停了他才偷偷跑回去。
    这种事情过去这么多年,相当于传说了,反正听起来就是那种兄弟情义大过天的事儿。
    再就是如今这宋三鑫家里头的情况了,他有个发妻,是他还在学徒的时候家里头给定下来的,是个铁匠的女儿。
    如今这发妻已是过了中年,深居简出,很少出现。
    除此之外,他可是纳了一大把妾室,这些妾室可是真‘争气’,十几年来,他们家小孩子都能组成一个球队了。
    其实,从某些方面来说,这倒是也属于摆脱不了底层人物影子的一种反映。
    生孩子,生的越多就越有安全感,多子多孙,开枝散叶,尽力的让自己的血脉多,多,多。
    一般来说,追求数量,往往在质量上就差强人意了。
    这一点阮泱泱猜测的还是较为准确的,这宋三鑫家请了四五个武师,专门教孩子习武。真真是刚刚学会走路,就得习武了。
    反倒是在文化方面,较为稀疏,也有教书的先生,却不及习武那么精心。
    从三生馆出来,这一路上阮泱泱都在听,仅仅一天,亲卫就调查出来了这么多,也的确是厉害了。
    她和邺无渊是单独出来的,在夜幕降临的街道上前行,她还拄着拐,速度自然不快。
    就像出来遛弯儿似得,两个人尽量的在人不多的地方走,蓦一时有擦肩而过的行人,即便光线不明亮,他们俩也会引来一些好奇的目光。
    就算穿的再普通,可,长得不普通呀。
    这些事情都是这一路上邺无渊说给她听得,他声音低,再加上说这些事情时也没别的情绪,就像讲故事。只不过,他讲故事的功力不怎么样,这若是换了小朋友,肯定早就不耐烦的跑开了。
    阮泱泱听着,倒是认真。
    说真的,他只要‘正常’状态下,其实她觉得和他相处挺轻松的。
    怕得就是不正常,简直让人抓狂,真想咬断他的喉咙,让他再也说不出屁话来。
    这也就是阮泱泱心中所认为的金字塔相处原则,他处于塔尖位置,不远不近,不高不低。她觉得舒坦,没有压力。
    沿着很深的街巷的前行,除却两侧的民居或是宅子有火光外,大部分的路都是漆黑的。
    所幸邺无渊长了一双‘夜眼’,他看得清路,所以阮泱泱跟在他身边走,也一直很放心。
    终于,到了宋家的宅子附近,邺无渊停了下来,阮泱泱也跟着停了。
    提着拐,她那只脚缓缓落地,却也不敢施加太多的力气,担心会疼,毕竟她最怕疼。
    可想想,她这也算是‘精神可嘉’了,不顾伤痛,还要跑出来这么远,连吃喝玩乐都抛到脑后了。
    没过片刻,前头就有一个黑影转了出来,速度极快。这种天色里,如此快的速度,很容易会吓到人。
    那黑影到了邺无渊面前两步远处就停下了,“将军,两刻钟前,宋三鑫那小妾偷偷出去了。”
    “宋三鑫还没回来?”邺无渊缓缓的眯起眼眸,也不知他在思考啥。
    “还没回来。”亲卫答道。
    “不是说他回来养病嘛,去哪儿了?”转身靠着墙,阮泱泱单脚站立,提着单拐的那只手随意的抬起,好像把那把单拐当成了兵器似得挥舞。
    “这城里一家医馆,有玄武石砌成的汤池,添加药材,可有效缓解痹症。这汤池搬不走,他宋三鑫只得亲自过去。回到阳州城这几日,他每天都要去泡。”邺无渊解释。自从盯上了这个宋三鑫,一天的时间,真是调查出来了不少东西。
    阮泱泱轻轻点头,“那么,知道宋三鑫在医馆,我们还特意来到他家宅子做什么?”这就奇怪了。
    “刚刚不是听到了么。”他歪头看她,亲卫刚刚过来就清楚交代了。
    “他的小妾偷偷出去了,我听到了。”所以呢?这宋三鑫纳了那么多妾室,里头有一两个不安分的,也不算稀奇嘛。
    人啊,每个都是单独的个体,自然不一样。
    心中所想,付诸行动,冲动起来,胆大包天。
    “医馆那里也有人在盯着,这宋三鑫不算愚笨,他老老实实的每天在医馆泡着,像多惜命似得,有鬼。”邺无渊只是如此道,虽猜测,却也并非没道理。
    “如此说来,宋三鑫这次回来养病,每日外出的时间很规律。”阮泱泱轻轻点头。这胆子大的人啊,或许被这规律给蒙蔽了。
    和她说话,不费力气,一点就通。
    “若是运气好,兴许别有收获,定然比你在赌场找乐子有趣的多。”邺无渊想了想,轻声道。
    他瞧着其实蛮正常的,不远处那宅院门前挂着的灯笼散出的幽幽光线,倒映在他漂亮又冷淡的眼睛里,有那么一瞬,真是坏!
    咬了咬唇,阮泱泱之后点头,“好吧,希望今天运气好。”
    离开宋家的宅子,接下来就是亲卫在前带路了,他们可是盯着那个偷偷出去的妾室,她去了哪儿,他们清楚的很。
    阳州城太大了,街巷特别特别的多,七扭八拐的,不熟悉地形的人,真的会迷路。
    光线也忽明忽暗的,但到底是没走太远,就在一条巷子口迎着了另一个亲卫。
    那亲卫走到邺无渊身边,汇报了当前的情况,他微微点了点头,面上倒是没什么情绪变化。
    跟着亲卫,往巷子里走,没多远,就进了一道后门。
    这是一个挺普通的民居,一片漆黑,没有灯火。算得上是两层居室,因为上面还有一层阁楼。
    这种房子倒是也不算稀奇,湘南热,那上头的阁楼做的极其通风,盛夏之时宿在其中,会很舒服。
    进了房间,这才知道这乌漆墨黑的地方到底有多少人,十几个亲卫都在此处,这可不只是跟着宋三鑫那妾室的人马,还有从医馆一路跟着宋三鑫抵达此处的。
    说运气好,还真就是运气好,今儿看来能瞧热闹了。
    手臂被邺无渊抓住,他带着她开始往阁楼上走,没有点燃灯火,黑漆漆的,一切全凭他的带领。
    上了阁楼,窗子都开着,吸纳了一些外面的光亮,这里没那么黑了。
    这阁楼就是用来乘凉的,也的确是凉快些,一直与邺无渊挪到了窗边,再往这不远处的街巷里一看,一辆马车就停在巷子里。
    马车上挂着一盏琉灯,幽幽的跟鬼火一样。
    此时此刻,那儿寂静无声,马车前后有不少人,站着的,跪着的。
    那些跪着的应当是丫鬟,趴伏在地面上,战战兢兢,却不敢出声求饶。
    站着的,就比较凶神恶煞了。
    除此之外,那马车里就比较安静了,明显里头是有人的。
    马车正对着的,就是一间还算不错的民居,院子里挂着灯笼,房间的窗子也有烛火,朦朦胧胧的。
    “宋三鑫在马车里?”阮泱泱可不似他们有那顺风耳的能力,她也听不到马车里的动静。
    “嗯。”邺无渊就站在她身旁,微微侧身,他看起来还挺清闲的。
    “看来,他那小妾就在这对街的房子里。什么都听不到,但这种气候,门窗还关的这么紧,看来是没做好事。”微微摇头,她也挪动身体靠在了窗边,这样能舒服些。
    邺无渊的视线挪了过来,她喜欢看热闹,尤其是这种为人所不齿的热闹。
    光线不明,却能感觉到他在看自己。
    “我说的不对么?还是,你们都能听得到那房子里的动静。”这些人的耳朵,因为从小习武,都变得和普通人不一样。
    “的确听得到。”邺无渊微微颌首,说完就见她倏地扭过头来看自己。
    他不吱声,她顿了顿,然后一点点的往他这边挪了挪。当然了,本来距离也不远,这窗口一共才多大。
    她挪过来了吧,却不吱声,就那么微微歪头,把耳朵支楞起来的样子,摆明了等他告诉她呢。
    唇角动了动,邺无渊却不说话,非得看她着急。
    等了半天,这人也不说,越这样她就越想知道。
    这若是魏小墨,她们俩一个路数,肯定早就爬到人房子上看现场直播了,哪还用得着在这儿等他转播。
    “不说算了,肯定战得正酣呢。”小声的嘟囔了下,她就把脑袋收回来了,想也想得到。
    “什么战得正酣?”这回邺无渊开口了,非得问。
    不理他,他刚刚不说话,她现在也不说。
    光线不明,但对邺无渊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阻碍,他都瞧得见她噘起来的嘴。
    “说得对,的确如此。”总算是回了她的问题,解了她的好奇心。
    终于得了回答,阮泱泱也轻轻地点了点头。
    视线再次落在那街巷上,这么长时间,无论是马车还是人,可都是一点儿没动。
    就像是被施了什么法术定住了似得,或者说,他们在等。
    当然了,真正在等的,是马车里的那个人。
    看着看着,阮泱泱忽然笑了下,“这个宋三鑫从小习武,想来耳力和你们都不相上下。那么,那房子里的动静,他肯定也听得一清二楚。正常情况下来说,捉jian之时,必然得捉双才成,但凡没捉成双,人家完全可以赖账。这宋三鑫倒是偏偏反其道而行,我觉得,他应该是个‘好人’。”
    “好人?”邺无渊扬眉,他这一句好人,可真不是简简单单的疑问语气。
    但凡是个男人,都无法容忍这种事情。此时这宋三鑫不进去,大概就是不想瞧见那污了眼睛的场面,毕竟里头的人又哭又叫的。
    可,心里头指不定如何淬毒,把那俩剥皮抽筋都有可能。
    “当然算得上‘好人’。”阮泱泱轻轻点头,这是心知他的小妾正在快乐之中,不去打扰,反而成全。算不上好人么?
    当然了,这种人可值得研究,内心极其丰富,会丰富到扭曲。
    一般来说,寻常人都会认为这种人有病。
    可不就是有病?
    没过多久,那巷子里的人马忽然开始后退。原本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丫鬟站起来,又匆匆的回到了院门口的位置站着,好像她们之前就是在这个位置,然后被前来的宋三鑫给逮个正着。
    马车和巷子里的人都在退,一直退到街巷拐角的地方,看不见为止。
    显然的,这突发情况,连邺无渊都诧异了。
    阮泱泱倒是真来了兴致,这个宋三鑫,很有意思嘛。
    没过片刻,那紧闭的窗子被从内打开了,映着屋子里幽幽的烛火,依稀的能看得到一个男人的身影。
    应当只穿着中衣,身形偏瘦。
    墨发只是简单的捆在脑后,有那么点儿颓废感。
    可能是在里头的人又磨蹭了一会儿,门打开,一个女人出来了。
    很娇小的样子,走路像猫,小跑着出了大门,那站在门口的丫鬟真是一副要跪了的样子。
    那女人不做任何停留,小声驱使着丫鬟们赶紧离开,沿着街巷的另一侧,匆匆的离开了。
    居然就这么离开了?匪夷所思,不止邺无渊不解,恐怕这一屋子的男人都不解这是为啥?
    阮泱泱真笑了,边笑边轻轻地摇头,“我就说,他是个‘好人’吧。”
    “以你所见,他为什么这么做?”邺无渊眉峰微皱,问道。
    “可能,是有什么特别的癖好。也或许,他不是个冲动的人,所以,刚刚这么久,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这对男女。也或许,有一个最不可能的,他太喜欢他这个小妾了,一旦翻脸,就回不到从前了,他不想冒险。”目前来看,阮泱泱觉得这个宋三鑫应该是第二类。
    邺无渊没有回应,阮泱泱所说的第三种可能,的确是有些不可想象。
    可是……一旦卑微,也就没什么不可能的了。
    就在这时,已经退到那边街巷的车马又出现了,缓缓的,沿着街巷,再次来到了那民居前停下。
    这一回,那些人可没再客气,真的就跟鬼子进村一样,一脚踹开了大门,就冲了进去。
    阮泱泱连连点头,她刚刚的猜测没错,宋三鑫就是没想好怎么处理呢。
    这回,他小妾也走了,他估摸着也从那刺激当中醒过来了,终于计划好该如何对付这对儿男女了。
    下一刻,一个男人就被拖了出来,真的跟拖待宰的牲畜没什么区别,一直拖到了街巷里。
    那男人可能也是被吓着了,一直到被扔到地上,他才反应过来。
    身体一动,那个麻利,就直接跪在那儿了,简直五体投地。
    显而易见,他明白这是谁找来了。
    靠在窗口看戏,似乎是这种发展,才符合这些男人心中所想。不弄死这jian夫,枉为男人。
    不过,事情的发展让人难以想象,或许可以这么说,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猜透宋三鑫在想什么,包括那个跪在地上吓得不轻的jian夫。
    宋三鑫根本就没下车,是他手底下的人从窗口那里接过来一个信封,然后大步的走到那跪地的男人面前,塞到了他手里。
    那男人战战兢兢,又十分意外,接过那信封,估计脑子转了几转都没明白这是为啥。
    传递信封的人俯身,在那男人耳朵边说了几句话,随后便直起了身体。
    只是晃了晃神,那男人就立即点头,简直是重获新生。
    连滚带爬的站起身,迅速的退到一边儿,弓着身体。
    队伍离开了,沿着那小妾离开的路,很快的消失在黑夜当中。
    站在自家门口,晃了很久的jian夫终于回过神,转身步履不稳的回了家。
    这发展,真真是出乎意料,阮泱泱都诧异不止。
    果然啊,她的脑子可能还偏于书面,有些人,从未出现于书本或是她所见识的人群中。
    这个宋三鑫,挺有意思。
    “刚刚看那男人被拖出来就知道了马车里的人是谁,我想,他可能认识宋三鑫。不是那种只闻其人的见过,也不是因为勾搭了人家小妾的那种见过,是实实在在的见过面。一个小妾,能把和她关系不正常的男人带到自己的男人跟前,一般人胆子可不会这么大。所以,这男人八成是那小妾的什么亲属。”长叹口气,今儿的确比在赌场有意思。
    “很快就能查到这个男人和宋家有什么关联。”邺无渊双手负后,显然也开始深思熟虑起来。
    “嗯,前提是,还得查一查这个男人是做什么的。或者,家里祖上几代,都得查查。”阮泱泱点头,这事儿有点儿意思了。
    “先回去吧,晚了,你该休息了。”调查也需要一些时间,不过想来他们速度够快,接近天亮就能都查清楚。
    “我还想知道那信封里头都是些什么呢。不走了,就在这儿等着。”看戏嘛,哪儿能就这么走了。
    拄着拐,她摸索着挪到了两三步之外的床边。这床很窄,只能容一个人,床上什么都没有,但大概是用什么藤编织的,极其清凉。
    坐下,又把拐立在一边。
    遇着了她感兴趣的事儿,她真是全情投入,在这乌漆墨黑的地方,就要等着。似乎没有第一时间接收最新消息,她就吃亏了一样。
    邺无渊微微摇头,随后也走了过去。把放在床头小几上的油灯点燃,这阁楼里终于有了光亮。
    阁楼内室很小,看起来以前住在这里的人,应当是独居。
    只不过,如今他们占了这里,原来的主人去哪儿了,就是未知了。
    幽幽光线下,阮泱泱坐在那儿,明显是在琢磨什么。
    她琢磨起事情时,无意识的小表情较多,有时你会觉得,她下一刻是不是就要啃指甲了。
    “他们去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虽这不是我的地盘,但也并非是什么固若金汤之地。你若想看那信封,也容易,一会儿借来看看便是。”即便阮泱泱不要求,他们也会去打探的。
    还借来?形容的倒是好听。
    “这湘南,隐隐的,还真有点儿不安生。眼下是和东夷停战了,可是这暗地里,他们真没少活动啊。已经跑到了湘南来,隔了这么远。兵强马壮,国富民强,也并非会一直安虞,眼红惦记的大有人在。越美好的,越遭人惦记。”她小声的说着,其实是有感于邺无渊所做之事。
    不得安生,其实一直都不得安生。停战了,他也一样不得安生。
    在她旁边坐下,邺无渊的脊背特别的直,无论是立是坐,他都如此,好似这世上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把他摧毁。
    越美好,越会被人惦记。此话,不假。
    静静地等着,阮泱泱坐在那儿思虑着事情,倒是想着想着就开始犯困了。
    最初,她还是能支撑呢,毕竟大脑活动着呢。
    可是后来,好像这身体真的近来太过疲乏,昨儿又黑白颠倒的,这也算是‘日理万机’吧。
    渐渐地,眼睛合上了,她脑子里其实还在琢磨事儿呢。
    也不知过去多久,她琢磨事儿的脑子也停摆了,脑袋也开始跟着一点一点的。
    邺无渊就那么看着她,好半晌,他缓缓的抬手,绕过她颈后,悬在了她另一侧肩膀的上头。
    然后,用食指,落在她肩头,再朝着自己的方向那么轻轻一勾,她瞬时就朝着他歪了过去。
    直接砸在了他的腿上,她眉头动了动,却还真没醒来。只是动了动脑袋,调整了一个较为舒服的角度,就不动了。
    垂眸看着她,邺无渊依旧用那根食指轻轻地拨她额角边的发丝。
    看样子是睡得挺舒服,眉目舒展,红唇微弯,兴许是在做什么美梦。
    半抹晓烟笼芍药,一泓秋水浸芙蓉。
    睡得舒坦,某一时再动一动腿脚,受伤的那条腿如今好多了,即便动弹也不会感觉到疼痛,她挪动时也更自如了。
    但,她的挪动是小小的,可以说,她睡相是很好的。
    邺无渊就充当着她的枕头,垂眸看着她,耳朵也始终在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过一个时辰,便有护卫上来了,但站在门口并没有走进来,“将军,那个信封被烧了。”所以,里面的内容,已经无法得知了。
    当然了,也是有办法的,把那个男人抓起来就行了。
    “再等等。”邺无渊回话,眼睛却始终垂着,在看枕在他腿上的人儿。
    亲卫退下,阁楼里又恢复了安静。
    很快的,天色逐渐转亮,出去探查的亲卫陆续的回来了。
    在这坚硬的腿上枕了太久,阮泱泱的脖子开始不舒服,当然了,是在睡梦里不舒服了许久,最后终于扛不住,眼睫轻动,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大脑在慢慢的重启,她此时还有些迷蒙,主要是脖子疼,她重启的大脑都在专注此项。
    “跟上吧,不要让他‘醒’了。”邺无渊的声音传进耳朵,而且还挺近的。
    “是。”是亲卫的声音。
    忽略了脖子上的不舒坦,阮泱泱缓缓的移动眼睛,最后看到了邺无渊的脸。
    以这个视角去看他,她也就明白自己处于什么方位,什么姿态了,她枕着他腿呢。
    她看到了他的喉结,也看到了他的下巴,更看到了他的唇。
    有那么一瞬,她忽然再次想起他说的,她梦游时对他做的事儿。
    她现在,心底里又冒出来那股遗憾来了,她居然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冤枉至极。
    不过,这想法冒出来一小会儿,就立即被她的‘正义’给压灭了。
    邺无渊已经垂眸看了她有一会儿了,那两只眼睛叽里咕噜也不知在想什么,但根据其亮度,应当是没想好事儿。
    “已经调查清楚了,那个男人名唤白弦,他父亲,曾是湘南布防库的一名画师。他与宋三鑫的那个小妾的确是亲属,算得上表兄妹。”邺无渊开口说道,果真在第一时间就将调查的结果告诉了她,这不正是她非要留在这里的因由嘛。
    但凡认真起来,真是不管不顾。明明娇气,这会儿却连这种地方都睡得下。
    动了动眼睛,她随即就明白了,“白弦的父亲参与了湘南布防图的绘画,就是这小子最大的用处。”可,也未必他就知道布防图什么样子吧。
    “对。就在刚刚,白弦离了家。看样子,必是昨晚宋三鑫交给了他什么事情做。也因此,饶过了他。”邺无渊微微颌首。
    “这种行为,有些像放饵钓鱼。你说,他作为参将,怎么可能不知道湘南布防图长什么样儿?这白弦,到底是宋三鑫准备给谁的饵啊?”居然连他和自己小妾胡扯他都不在意,也要利用人家的身份,可想这事儿有多重要。
    “已经跟着了,他要去哪儿,很快就知道了。”邺无渊却是不急,他们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可想要办的事儿,并不容易。
    “那就好。这局可越来越有意思了,湘南的水很深啊。”比想象中的麻烦的多。
    原本以为,马长印有问题,生出大逆不道之心。可,又发觉事情好似并没有那么简单。
    接着,就是这个参将宋三鑫,本想以他为突破口,却又发现他如此古怪的行径。
    再就是这个白弦了,他爹是参与绘湘南布防图的画师。如今宋三鑫利用了他,还不知是什么目的。
    林林总总,加在一起,但可知的是,必然与东夷有关系。
    “还要在这儿等着么?白弦,短时间内,应当不会回家来了。”不完成宋三鑫交给他的事儿,他哪敢回来。
    “我忽然想起来,你说这宋三鑫,会不会许给了白弦什么承诺。譬如,他完成了他交代的任务,不止不会找他的麻烦,还会让他和那小表妹双宿双飞?”说到底,宋三鑫也还算某种意义上的‘好人’。只是在念这个好人的时候,需要撇撇嘴才行。
    “可以试着把这热闹看完。”邺无渊微微颌首,她想知道,那就等着看吧。
    笑笑,这才发觉自己一直和他这‘一上一下’的聊起来了。
    “哎呦,我的脖子。你说你就算是在‘尽孝心’,也得估量估量我这体格啊。你这大腿跟石头似得,枕着睡了这么久,我脖子都要断了。”边抱怨边要起身。
    一听她这话,邺无渊的唇角就抿了起来,一手抬起,按在她肩膀,把她重新按在了自己腿上。
    “那就再感受感受我的‘孝心’吧。”说着,他那条腿就微微颤动了起来,把枕在他腿上的阮泱泱颠的都要灵魂出窍了。
    挣扎着要起来,他那只手却偏偏还按在她肩头,就是要让她好好感受感受他难得的‘孝心’。
    阮泱泱觉得自己大脑都搅和成一锅粥了,这家伙的腿就是刑具。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告饶,她声音都在颤抖,就像坐上了拖拉机,由丹田到舌头,无不在承受着颠簸之苦。
    邺无渊终于停了,盯着她看,之后就笑了。
    得她求饶,真是不易。喜欢将军不容易请大家收藏:(www.shandu.fun)将军不容易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到六六闪读(www.shandu.fun
    看剑来

本文网址:https://www.shandu.fun/xs/11/11372/7793196.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s://m.shandu.fun/11/11372/7793196.html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