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降神（4.2k）

        刺耳的爆炸声沿着走廊直达地下，传入一众避难者耳中，紧接着水房中被改造为魔力炉心的巨大心脏发出垂死般的悲鸣，一阵抽搐后停止运转，依靠电力维系的电灯闪烁几下，彻底不亮了。
电力系统被切断。
黑暗瞬间夺回地下的统治，只余菌毯中的荧光菌株还在顽强的抗争，勉强保留下熹微的冷光。
自那黑暗中，无数猩红的瞳孔发出幽幽的血光，以及难以掩饰的……惊恐？
“挖槽！”“停电了？为什么？和爆炸有关吗？”“鬼呀！”
因为进化得到微光下能反光的夜视眼的病人们被彼此的眼球吓了一跳，好在朝田诗乃及时鸣枪警告，这才避免恶性踩踏事故发生。
也许那些经过强化的病人不会死，但被这些猛人踩上一脚，医护人员肯定会在惊声怒骂中打出GG，喜提阵亡者名单。
可情况并没有因为动乱平息而好转。
魔力炉心和菌毯是辅助血疗而设置的仪器，在失去能量供应后，那些还在茧里的病人们卡在血疗进程中间动弹不得，如果不是茧和菌毯的保护，他们已经化作疯狂的野兽。
但这份保护和人类一样是有极限的，如果不能及时恢复供能，血疗失败概率大幅提升不过是迟早的结局。
人命关天，朝田诗乃没有丝毫犹豫来到绀野木绵季身前：“我需要你的帮助！”
同样没有犹豫，绀野木绵季点头答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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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噢噢噢！果然来了！虽然看到那些令人作呕的虫子就有所预料，但亲眼看到果然是太太太太愉快了！！！”
读取完无人机反馈的景象，新川恭二开怀大笑，过度地愉悦让他忍不住弹出手指上的工程钻抵在脑壳上，高速转动的钻头抛洒出一串火光和金属碎屑。
“赛高尼high铁鸭子哒！！！”
直到内嵌警告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新川恭二才意犹未尽地停下自残的行为，随手撕碎身边匍匐的狼兽，用它的鲜血在地上涂抹，用脏器作为装点，继续搭建亵渎的祭坛。
“再等一下，再等一下，很快我们就能见面了，我保证，很快，很快……”
在无尽的黑暗中，钢铁之狼痴迷地呢喃，不断地重复，最终只剩下模糊的，令人作呕的低笑。
“唔！”
朝田诗乃冰蓝色的尾巴像受惊的眼镜蛇一样忽然弹起来，像一根棍子一样伸得笔直，尾巴上的每一根毛都绷紧树立，硬生生把尾巴变成毛茸茸的狼牙棒。
做出相同反应的还有那对猫耳，就算是没有毛的肌肤也被鸡皮疙瘩占据。
强忍rua一把的冲动，绀野木绵季咽了口唾沫，关切地问：“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朝田诗乃轻抚枪身，以此缓解炸毛的不快：“总觉得被什么相当恶心的东西盯上了，就像是被狗舔遍了全身！超恶心！”
“还真是好懂的描述啊……”绀野木绵季看着那过于明显的猫咪特征，尴尬地陪笑几声，很快将注意力投向黑暗。
朝田诗乃过于形象的描述让绀野木绵季无法将那句话仅仅当成一个玩笑，而且她们一路上也确实没有遭遇狼兽。
在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肆虐医院的兽化患者似乎全部消失不见了，这份反常她实在无法忽视。
不再只使用人类的感官，绀野木绵季转而尝试魔女那更加丰富的感知。
于是眼前的景象融化了。
就像是蜡烛在高温下扭曲，溶解，滚落，眼前的风景开始迅速地分崩离析，又如疯长的野草交织重组。
黑暗已经无法成为绀野木绵季视线的阻碍，更多不同频率的电磁辐射替代了可见光，于是依靠黑暗庇佑的隐藏者瞬间暴露。
隐形无人机，魔法科技混合造物，搭载光学迷彩和魔法降噪模块，除了发射信号的电磁波无法完全隐藏，这台小巧的无人机足以碾压这个时代的一切同类。
即便是可以具现出各种军事设备的朝田诗乃，也只能依靠喵喵的第六感勉强发现这道阴暗的视线。
可惜设计者压根没考虑到有能直接“看到”电磁波的生物，无人机那足以自傲的隐藏在绀野木绵季的视野中刺眼无比，就像是黑夜中的篝火，想看不到都难。
这次轮到绀野木绵季冒出一身鸡皮疙瘩了。
搞没搞错？竟然真的有人在偷窥？
身体在大脑思考之前作出动作。
如刀刃锋利的魔力蛛丝自绀野木绵季指尖弹射，又电光般缩回绀野木绵季的指尖，除了落在地上的无人机残骸再没有什么能证明方才发生了什么。
就连不好好祭祀，分出一半计算力偷窥朝田诗乃的新川·屑·恭二都只看到圣光一闪，自己扔出去的无人机就木得了。
啊这？
新川恭二的显示屏中顿时蹦出一行“？”。
靠着超越现实世界百年科技碾压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虽然不是没有考虑过，但在他的预想中，被发现只会是在军事基地那样森严的地方。
倒不是人类的科技水平能发现他们，而是所有人类社会的重要设施都被结衣全天候监视，以免在他们离开这个世界前有不长眼的家伙让他们不痛快，尤其是那些忽然得到特殊力量自以为天命之子的家伙。
别说，这样的中二病患者还不止一个，只不过都被结衣悄咪咪揭了老底，最后统统被当局扔进了牢里，或者被招入特殊部门劳动改造，惨遭社会毒打后大彻大悟，为国家奉献青春。
当然，那些头特别铁，特别反社会且死活不配合的家伙也被奉献了。
毕竟破坏性试验总要做的，现在有“志愿者”送上门来，当局自然不会错过这份难得的好意。
像新川兄弟这样经验极度丰富，极疯狂且擅长打游击，到现在都没被抓住的觉醒者反到是少之又少。
发现自己无人机被歼灭，新川恭二小小的惊讶了一下，转身投入工作。
伟大的主即将从祂的国中走出，来到这世上，带来无尽的荣光和恩典，以及享不尽的甘甜血液。
即便再想摸鱼偷窥，新川恭二此刻也没有放下手中淋淋血肉的理由。
主会赐予一切他们渴求之物！
强烈的冲动占据大脑，但新川恭二却没有因此失去理智，反而一丝不苟地绘画亵渎祭祀图案。
快了！就快了！
随着最后一抓落下，亵渎的涂鸦迸发出浑浊邪恶的光来，新川恭二站起身，张开嘴，狂气的祭辞瞬间淹没在爆炸的轰鸣声中。
“赶上了！”
狂风吹息，翻滚的烟尘涌向新川恭二，被无形的结界挡下，新川恭二左眼球翻转，热成像中两名少女站在门外，曾经是门框的部位满是熔融的刺眼白光。
新川恭二站起身，朝着女孩们的方向咧开嘴：“哦！你们也是来恭迎吾主降临，见证着伟大一刻的吗？”
回答新川恭二的是轰鸣和旋转突进的子弹！
几乎在同一时间，刺耳的警报响起，新川恭二的铁脸上多出炽热的伤口。
使魔化的子弹展现出恐怖的威力，如果不是新川恭二下意识偏头，此刻他的脑袋已经和结界一样被洞穿。
无视尖锐的警报和未曾散去的死亡阴影，新川恭二抚过擦伤，伤口被填补金属迅速修补，无法抑制的疯狂笑容在修长的狼吻上扭曲成狰狞的模样。
“啊！诗乃！诗乃！我就知道你能找到方法！何等的美丽！”
新川恭二用不知道该说是浮夸还是癫狂的速度挥动双臂，狂气的样子让女孩们下意识后退半步，就像是看到了蟑螂之类的恶心玩意儿，只要看到就是自己吃亏。
这份厌恶被新川恭二当成对主的恐惧，钢铁狼兽露狷狂大笑：“太晚了！太晚了！准备迎接吾主的降临吧！！！”
朝田诗乃无喜无悲，抬手间被血丝缠绕的火箭炮已在手中。
被冯世忘在脑后的使魔武装发出兴奋地嘶吼，喋血的本能眨眼间将机体预热，准备好杀戮。
不管新川恭二到底打算召唤出什么东西，她都会在新川恭二得逞前把他和那个血肉祭坛一起炸个稀巴烂！
“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
溢满毒的狼兽在狂笑，缠绕毒烟的兽爪轻易撕开防弹服，与之一同被撕碎的还有警方和自卫队的防线。
在新川昌一的号令下，千百只狼兽从地下管网中涌出，贪婪地扑向眼前鲜活的血肉。
厮杀开始了。
子弹击穿血肉，爪牙撕碎身体，血液浸满大地。
生命于此刻化作草芥，无数亡魂的哭嚎在喊杀声中破碎，融入血水化作绵绵不绝的回响。
无人注意，大地以一种异常的速度被染上猩红。
已经完蛋了。
就算再怎么不想承认，菊冈诚二郎也无法否认眼前的惨状。
病人们已经完全被转化为狼兽，正和他们厮杀；被誉为精英的人工兽化者根本无力阻挡正版兽化者精英的屠戮，要么被杀死，要么在厮杀中走向疯狂，成为兽群的一部分，最终成为尸体。
这群狼兽杀完了人类就开始自相残杀，仿佛杀戮是它们生命的唯一意义。
只有身为猎人的他勉强能抵抗，但也仅仅是勉强抵抗罢了。
还有机会吗？
在菊冈诚二郎看不到的地方，奈亚子愉快地向上面报告“一切顺利，无需支援”，轻快地掐断在场人类阵营单位的一条生路。
死亡，已经无法避免。
迎着菊冈诚二郎绝望的眼神，新川昌一的毒爪穿透肉体，施加无药可救的猛毒。
已经没有机会了。
菊冈诚二郎咳着血，眼神像是淬火的铁一样变得坚硬决然。
至少要把这个家伙留下，绝不能让它跑进市区！
魔性的血液再一次沸腾，榨取破损身体最后一点点力量，菊冈诚二郎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死死抱住新川昌一。
拼死爆发出的力量即便是兽化的新川昌一也难以抵抗，一把被菊冈诚二郎擒住，但新川昌一并不慌张，狼兽敏锐的感官告诉他，眼前的男人不过是回光返照，这一抱已经用掉了他最后的力量。
然后菊冈诚二郎炸了。
字面意义上的。
菊冈诚二郎的血液化作利刃破体而出，洞穿新川昌一的皮肉，毒蛇般在新川昌一体内流窜。
同源却有着截然相反性质的两种血液在新川昌一体内碰撞，宛如强酸暴力地倒入强碱，迸发出剧烈的热量，摧毁生命的通货。
一时间，新川昌一感觉自己和眼前的猎物一样变成了麻袋，还是正在被高温消毒的那种。
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新川昌一被死亡恐惧诱发的凶性支配，低头扯断菊冈诚二郎的脖子，却发现男人已然死去。
只是自己也活不了了。
颓然倒在地上，新川昌一咀嚼血液流失的痛苦，癫狂从眼中退去，化作尖锐的回响，随着血液一起向一个方向集中。
横滨港北综合医院！
——_(L`」∠)——
黑暗中，朝田诗乃和绀野木绵季陷入了苦战。
虽然所有的狼兽都被新川昌一带走，但新川恭二在这不大的房间里塞满了无人机。
当朝田诗乃准备将新川恭二连同祭坛一起炸毁的时候，粘附在她头顶天花板上的恐怖机器人从天而降！
然而不管是朝田诗乃还是绀野木绵季都不会被这种小把戏伤害，在躲避之余朝田诗乃甚至有时间把加料的火箭炮打出去。
但威力再大的攻击只要打不中就毫无意义。
复数的无人机舍身撞向火箭弹，用生命引爆狂躁的使魔，抵挡威力巨大的冲击波，随后多如海潮的无人机占据女孩们的视线，将她们拖入漫无止境的消耗战。
每一架无人机都脆弱的可怕，毕竟只是新川恭二用废弃工厂里的垃圾制作的炮灰，但当它们的数量成千上万时，便能化作可怖的泥沼。
恰好，不论是新生的魔女还是眷族都没有在保全自身和伙伴前提下一锤定音的手段，而祭坛上，新川恭二亵渎的祭辞已经结束。
感受空气中逐渐充盈的腥甜神气，新川恭二撕开自己的胸膛，将机油味的血洒在祭坛上，完成最后的祭祀。
上千人的血液蒸腾，迸发出赤色的光，浑浊的气浪以祭坛为中心四面扩散，所有无人机像是被强电流扫过，瞬间重归废铁。
被气浪扫过的空间扭曲，遥远的异界自虚数的海洋中升起，与现实重叠，其中蕴藏的恶意毫无保留的倾泻而出。
自那血光中，有人型矗立！
新川恭二跪下，向降临者献上无上的敬意：“欢迎来到这个世界！我的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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