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八章 沙场问谁敌？

    既然是假笑招呼，彼此也无交情，烈阳没有进小酒馆的意思，而是淡笑一声：“边走边聊。”
    “……”梁笙的嘴角僵了僵，大约是败于人手的窘迫，不过看到烈阳、秦霜继续向前走，连忙跟上两步。
    他倒也没别的目的，直言问道：“资料上说，你才二十五岁？”
    “……”这回轮到烈阳表情僵硬，一个面孔干净的小伙子问自己年龄，总觉得有些腻歪，难不成看我阳刚之气十足，动了别的念头？
    宝贝霜儿就在这呢，你小子就没点眼力价？
    “昂，二十五岁怎么了？”烈阳面色有些不善，偏头看向这个皮肤白皙的家伙。嗯，平时看起来，是有点受受的气质……只不过战斗之时，却又极为刚猛霸道。
    梁笙剑眉微皱，面露思忖：“苍云宇宙在九年前湮灭，你当时才十六七岁——可是你在生死一线之时的选择，却令人诧异。”
    “哦？”烈阳早就习以为常，摇头道，“总要有个选择，不是么？”
    “不不不。”梁笙连连摇头，越想，就越觉得之前对招之时的情景不可思议，“生死一线的局面，并不是我造成的——而是你，有意为之！”
    “……”烈阳眨了眨眼，旋即“嗯”的点头，“你能看破这一点，倒也不赖。”
    梁笙没有被称赞的喜悦，具备沧桑特质的眼眸越发凝重，大约是推敲出什么信息，眸子里倏然闪过一道寒光。
    “有机会，我去再去斗场挑战你！”梁笙脚下一顿，竟是要离去了。
    烈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寻思这几句简单的交谈，似乎并未传递什么重要信息，于是轻笑点头，说了句漂亮话：“和你交手，还挺有意思的，回见！”
    ——
    梁笙收拾一番心绪，很快离开了街道。
    在嚎哭之城，生活着很多蓝方成员，他们是城市建设的主力，所见的高楼大厦、花草树木，大部分都是蓝方的功劳。
    可是罪名加身，蓝方在荼蘼星系，没有基本的人权。
    荼蘼斗场是保了梁笙一命，可是他走在嚎哭之城，随时可能横死当街——因为，红方拥有随时随地攻杀蓝方的权力！
    好在这里只有五年级的学生，神王范围内的荼蘼学员若想动梁笙，还须掂量掂量。
    ——
    烈阳对红蓝阵营的现状并不了解，他与秦霜回到主校区蓝字小楼，只是分享了战斗经验，提醒大伙要多加小心。
    此一节早有所料，陆雨等人各自警醒，都更为慎重的应对即将开始的荼蘼斗场之征。
    出人意料的是，两天之后的大清早，荼蘼斗场方面就发来了新的挑战信息。
    “这家伙……”刚刚起床的烈阳开启智能设备，看到挑战者的名字，赫然就是梁笙。不由得摇头笑笑，“想干嘛？”
    那日街头的短暂交谈，越发令人疑惑。
    “小雨，你觉着梁笙约我，究竟想干嘛？”烈阳看向梳妆台的七公主。
    “别说是他，连我都想看看你拿着雪炎之刃呢。”陆雨细细梳理长发，这是她每日晨起时的习惯。
    不朽强者梳头，完全可以在瞬间完成。
    但是拿起牛角梳，丝丝缕缕梳理的过程，可以让自己心神宁静。
    看向镜中的自己，亦是身为绝色女子的乐趣。
    陆雨轻轻笑声：“夫君，安排了几点的场次，我也要去现场看！”
    “喂，我都还没应战呢。”烈阳走到陆雨身后，自然的拿过她手中的梳子，替她梳理起来，嘴里道，“总觉着……有猫腻！”
    陆雨分辨出丈夫的情绪，心思转动，分析道：“当日梁笙在场外等你，就是问了你年岁，说了生死一线间的选择？”
    “昂，是啊。”烈阳至今难以理解，轻叹道，“话没说完呢，那家伙就匆匆离开了。”
    “唔……”陆雨何其机敏？眨眼间就想到一种可能，她俏眉颤了颤，心里又推敲一番，越发认定了那个结果——
    “夫君，以后不必要时，切莫再按曾经的习惯战斗！”陆雨郑重的叮嘱道，“特别是，你在狂沙战场上的那几手！”
    “唉？”烈阳不明所以。
    狂沙战场上的战斗习惯，无非是以命搏命……
    实战嘛，不都是以命搏命？
    陆雨细细解释：“你的身份是苍云遗民，是伊家后人——当年风老之父秦飞，率领苍云军战胜狴皇之后，就再未发生过战争。你这生死间搏杀的本事，从何学来？”
    烈阳给陆雨扎了个往日习惯的马尾辫，嘴里嘀咕：“就不能是后边逃亡时，历练所学？”
    “不能。”陆雨肯定的摇摇头，“在我们抵达羽神星前，并未在星海世界留下任何记录——若夫君十七岁开始在星海世界拼杀，练就这一身本领，必会留下蛛丝马迹！”
    很显然，那个假设不存在，羽神国、彼岸国都查不到“伊苏”的任何过往！
    也就是说，“伊苏”在抵达羽神星之前，大概率依靠了星海世界中的苍云故友，以较为低调的方式生存。
    所以，捏造的“伊苏”身份，根本没有太多实战历练的机会！
    那么“伊苏”在实战中的某些优秀表现，都会成为疑点！
    陆雨两句话推敲清楚，建议道：“今日之战，夫君要让那天的有意搏命，变成巧合。”
    “嗯。”烈阳把梳子搁在桌上，稍显头疼的苦笑，“我明白了——伊苏在星海世界中颠沛流离，而且还拖家带口的……没有随时和人搏命的道理啊。”
    ——
    当天下午，嚎哭之城荼蘼斗场，烈阳再度对决梁笙。本场较量，可谓是吸引了无数眼球，热度极高！
    梁笙在荼蘼第五行星的名气不小，两日前的对决，他在烈阳面前甚至没有机会施展全力，败得可谓相当憋屈，让蓝军阵营颜面尽失！
    今日之战，是复仇之战！
    ……
    还是同样的主持人，烈阳进场时，没忍住多看了那家伙几眼。可惜黑天之眼仍旧不能窥破，所得到的，无非是对方有意披上的伪装。
    只好按下好奇心，准备迎接对手的挑战。
    这一次的斗场幻境，仍旧是银装素裹的雪地。
    再次见到梁笙，和上次的感觉并无不同。干净的五官，白皙的皮肤，沧桑冷漠的气质。匀称的身材些，蕴含着极其恐怖的火焰之力。
    同时，梁笙还具备不俗的推敲之能。
    这样的家伙，不可小觑！
    “怎么，上次输了，还不服？”烈阳并不清楚梁笙的意图，故意挑高了下巴，摆出一副与之对应的倨傲态度。
    梁笙一边凭空召唤出赤炎拳套，一边淡淡回应：“若是心服，此生的高度便会低你一筹，你很强，但还在我的视线之内。”
    两日前输了，并不影响梁笙的倨傲。
    见过烈阳的雪炎之刃，他对自己压箱底的绝活，依旧充满了信心！不止是他，今日对决的盘口赔率，也没有出现一边倒的情况！
    烈阳瞧了个大概，当即不再废话，右手斜下一挥，从掌心虚界中擎出神器龙牙，紫金文武火同步缠绕，铸成极其精妙的火焰阵法。
    神锋上闪现一点寒芒，竟在静止之时，发出锐利的锋啸！其中又藏烈火腾烧的炽热，仿佛随时会跟着锋芒灌注，爆发出难以估量的破坏力！
    梁笙未尽全力，烈阳又何尝施展了真才实学？
    几年下来，身边有烈如梦、解语这般同龄人中的顶尖阵师，烈阳早已掌握诸多窍门。结合本身武学，在江湖上自称“剑阵师”、“刀阵师”，甚至“拳阵师”，都没什么不对。
    再加上之前闯荡星尘大陆的“剑魂师”身份，烈阳可谓是真正的杂学派。
    说他学艺不精吧，哪样都有一招鲜。说他杂学大家吧，许多流派又不算精通。
    “伊苏，今日挑战，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的——‘那一招’。”梁笙知道烈阳的强大，动手之前还调整了一番呼吸。
    大约是对自身绝学极为自信，语罢之后，嘴角还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那一招？”烈阳想起之前查阅过的资料，“哪一招？”
    “嘿……”梁笙少见的咧开嘴唇，一行牙齿在雪域之中闪烁着森白的光芒，“就是，那一招！”
    ——
    他的声音随雪飘落，却另有一层极寒极锐的气息，勃然覆盖了整片斗场幻境！
    “这是……”烈阳身形未动，心间却是猛的一颤，“跟雪炎之刃极为类似的手法！哼，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武境，不在我之下！”
    要论烈阳目前掌握的最强武学，定是昔日心碎之时，逆转“六龙烈斩”刀诀所创之“荒龙灭世”。
    不过，那招的初心是毁灭，烈阳并不引以为傲。
    雪炎之刃则是饱含了他对狂沙之地、北境雪原以及陆雨的复杂情感，这一招，就像他过去八九年的经历。
    梁笙一出手，就在武境上追上了雪炎之刃，岂不是说，他也有过类似的过往？
    就在烈阳疑惑之时，梁笙的沧桑低喃，悄然蹿入耳郭：
    “炎光炙边城，风雪掩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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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