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特殊病人

    “救我……救救我……”青衣人吐出了血沫血痰后，喉咙里总算能发出一些呻吟声呼救了。
    伍掌柜微微一愣，见地上的青衣人还能发声，急忙将头转向药铺，望向忠尧，说道：“先生，他还能说话，你还有法子救他吗？”
    这时，忠尧说道：“他还没死的话，就把他拖进来吧！我来救！”
    “他、他脖子上抹了一刀，这……”伍掌柜有些手足无措，不敢贸然动手。
    “怎么这么想不开，学着别人自刎？”忠尧嘟囔着，迅速直起身奔至门口，低头看了看地上那青衣人。忠尧又回头瞥了一眼药铺内躺着的那人，两相对比之下，里面那个伤在腹部，外面这个伤在脖子上，显然，外面这个伤势要重得多，失血也快得多。
    “那现在怎么办？”伍掌柜急切地问道。
    对比了二者伤势后，忠尧二话不说，迅速作出了决断：“先救外面这个，里面那个伤势相对较轻，晚点救他！”说罢，集中念力召唤出云婀，吩咐道：“云婀，你出来帮下忙，把门口这个挪进去！”
    “是，公子！”话音甫落，空中突然洒下一道光来，云婀蓦然出现在光华中，沐浴着银光原地一转，开始施法唤出成百上千只月神闪蝶，飞至门外那青衣人身旁，很快将其“包裹”起来。
    在无数只月神闪蝶灵力的作用下，青衣人身体“漂浮”起来，迅速向伍记药铺内平移而去。
    彼时，药铺内，躺在地上那个黑衣男也醒了过来，他拽着黎诗的衣角不放，口中有气无力地哀求着：“姑娘，姑娘，先救救我，求求你先救救我，我伤得也很重啊！前面肠子都流出来了，还是硬塞回去的……我怕我坚持不了多久了……姑娘，姑娘……”
    “可是我不是郎中啊！”黎诗听罢，也很焦急，语气中却平添了一丝无奈，目光望向忠尧。
    黑衣男肤色白皙，身材健硕，体型微胖，下颌右侧有一颗芡实大小的黑痣分外惹眼，令人过目难忘。
    他瞥了一眼落在一旁的斗笠，口中哀号着：“那谁是郎中啊？还有郎中吗？我是看到这里是药铺才拼了命赶过来的，可不能让我真在此处丢了性命啊……”
    黎诗下颌微微一扬，努嘴指了指门外，轻声说道：“这里是药铺没错，不过能治病的郎中却只有一个，还是临时的。”
    “啊？”黑衣男一怔，循着黎诗望去的方向，瞅见忠尧，又开始呼号起来，“呜呜……那边那位大夫、神医！求求你救我一条小命，只要能救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话音一落，又疼得止不住呻吟。
    “我要高悬于夜空的月亮，水里的、镜中的不要，还要银河中的星星，还有天上的太阳，你能办到吗？”忠尧径直走过黑衣男身旁，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说道。
    黑衣男听罢，一下懵了，竟无言以对。
    忠尧嘴角一勾，道：“放心，你既然能说这么多话，想必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在下方才已经帮你把伤口简单包扎处理了一下，你的血不会那么快流尽的。你看看那边那个，自始至终话都没几句，看样子都快不行了。”言毕，他快步走向床榻上的青衣男，准备施行手术。
    身后传来青衣人嘟嘟囔囔、微弱的声音：“他平时就沉默寡言，话也没几句啊……”
    忠尧充耳不闻，回过头来，表情十分严肃。他对黎诗大声说道：“诗诗，我即刻要为他施行手术，最好不要有任何打扰，你去门口帮我守着，不许任何人再闯进来！”
    黎诗知道事关重大，立即点头道：“好，忠尧哥哥，你放心！有我在，谁也别想闯进来！”语罢，身形一闪，出了药铺大门，手中唤出金羽剑，挥剑一扬，摆开迎敌架势，目光警惕地注视着周围。
    彼时，右前方的巷子深处，隐隐传来打斗之声。
    黎诗侧耳聆听，但闻刀剑等金属相击之音不断，时而夹杂数声男子的怒吼和女子的娇喝。俄然，又有列屋摧倒、轰然坍塌之巨响，似有武魂接战，气吞四方，行动硁硁（kēng）有声。定睛细看，果不其然，那些武魂激战中又或化为豹形，亦或为金龟，须臾，又见数条人形飞升至半空，腾挪闪躲、飘身落下。
    旋即，黑气、烟尘四起，金光散射，气之所及，腥血四洒。
    “看来，果然有高手啊！却不知为何厮杀……”黎诗暗暗思忖道，她眼观四路，耳听八方，面色凝重，不敢有丝毫大意。
    药铺内，云婀留在忠尧身边协助，打打下手。
    数名药童已经围聚在伍掌柜身后，这时，忠尧对伍掌柜说道：“掌柜的，我需要你和诸位药童协助我施行手术，凡我所需之物，我一报出，请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备妥送来，人命关天，就劳烦诸位了！”语罢，朝伍掌柜和诸位药童拱了拱手，神情坚毅，眼神中充满了希冀和恳求。
    “公子放心，有何需要，只管吩咐便是！”伍掌柜拍着胸脯说道。
    忠尧点了点头，手一挥，空中突然浮现一整套医用外科器具，他回头低声对云婀说道：“你将旁边那个高脚几案挪过来，把这套外科器具置于其上，等下我要什么，你便将相应物件递与我。”
    伍掌柜和几名药童破天荒头一遭见到如此齐全的外科手术器具，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惊叹不已。
    然而，云婀看着皮套上数十种各式各样的外科器具，自己连名字都叫不上来，面露难色地说道：“可是，公子，云婀对这些器具不熟悉啊！我一个都不认识，连名字都叫不出来呢！”
    “无妨，你我本为一体，心意相通，吾念力所及，相应手术器具便会高亮，散发出不同颜色之光，你直接取发光之物件递与我便是。”忠尧冷静地说道。
    “好的，我明白了！”云婀点点头。
    语罢，忠尧转过身去，迅速从旁边取来一个小火炉和砂锅，又从汤瓶中倒入温水，接着以灵力御物，将所有外科器具悉数置入砂锅中，以灵力加持火焰，令水瞬间沸腾。继而，又令所有器具悬浮至半空，以火炙烤片刻，完成了消毒。
    与此同时，他沉下心来，迅速默诵道：“自刎者，乃迅速之变，须救在旱，迟则额冷气绝，必难救矣。初刎时，气未绝，身未冷，急用丝线缝合刀口，掺上桃花散，多掺为要……”
    默念至此处，忠尧突然大声说道：“取桃花散、玉红膏！”
    伍掌柜连忙说道：“哦，我这就去取！”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问道：“桃花散有数种，一种是以桃花、葵子入药的桃花散；一种以好石灰、大黄入药的桃花散，又名桃红散；还有一种以腻滑石入药，加少许黄丹，色如桃花，先生要哪种啊？”
    忠尧反问道：“以桃花入药的那个是内服之药，是利水通便的，要来作甚？难道下面还给他接个尿盆？”顿了顿，又说道：“我要外敷的！就拿那个好石灰入药的桃花散，也就是桃红散，那个止血消瘀，专治外伤出血不止。”
    “色如桃花，加黄丹的那个不用？”伍掌柜仍有些不解，又问。
    忠尧只得耐心说道：“那个治一切疮口不收，能生肌止痛，若后期疮口收不了，成了恶疮，可以使用，快去吧！”末了又叮嘱了一句：“记得还有玉红膏！”
    伍掌柜即刻脚下生风，疾步奔去取药了。
    这时，忠尧又转过头，对一名药童说道：“棉纸、绢条、高枕、大黑膏！记得棉纸要多一些！”
    “是，公子！”那药童一点头，转身就跑。
    忠尧双手一甩，手上赤焰腾起，算是消了毒。他凑近床榻，俯下身去细细察看青衣人脖子处的刀口，轻轻拨开那伤口后，鲜血顿时汩汩而出。
    青衣人表情痛苦不堪，嘴唇微动，偶尔有血沫渗出。
    “你运气很好，不是左撇子，只是气管差点割断了。”忠尧淡淡说道，“喉咙有二管，气管在外，食管在内。割喉者，右手持刀易治，左手持刀难治，食管若是断了，难以缝合，失去了后天进食之路，迟早都是不治之症。放心，你断的只是气管，我会竭尽全力的。”忠尧平静地安慰道，“等下我会先敷一些药，再用针将伤口缝起来。”
    语罢，转头大声问道：“麻沸散有没有？”
    “没有！麻沸散的配方早就被姓曹的操，一把火给烧了！”伍掌柜回答的声音远远传来，“药到用时方恨没有！一想到这个，我都忍不住很想问他一句：操，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那葛洪大师以‘闹羊花’和‘草乌’所制的麻药有吗？或者孙思邈以‘茉莉花根’为原料作的麻醉药有吗？”忠尧又高声问道。
    “也没有！药铺就没进过麻药！”伍掌柜高声答道。
    “没有麻药，那你只能忍着点儿了，可能会很疼。哦不，一定会很疼。”忠尧略感无奈，对青衣人言罢，稍顿，想了一下，又冲伍掌柜朗声说道，“那帮我找些半夏末、人参末过来！生的半夏末！还有茅针花，哦，就是茅根花、白茅花！”
    “等等！我想起来了！”伍掌柜忽然一拍脑门，大声喊道，“我有《扁鹊心书》中的睡圣散！这也是麻药呢！是曼陀罗和大麻炼制的，药力十分强劲！人难忍艾火灸痛，一旦服食此药即昏不知痛。”
    “那太好了，那赶紧找来吧！”忠尧激动地说道。
    不料，伍掌柜话锋一转，又喃喃自语道：“可是，可是我把它放哪儿去了呢……瞧我这记性，唉哟哟，难道该补点‘莲葚汤’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疑惑地思索起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恰在此时，旁边的一名药童听见了，从旁提醒道：“掌柜，你莫不是跟艾柱放一块儿了？”
    “哦，哦，哦……对，对对！对对对！”伍掌柜闻言恍然大悟，猛然记起这睡圣散的确是与艾柱放在一起了，便将找到的桃花散、玉红膏悉数交与旁边那名药童赶紧给忠尧送去，而自己疾步如风，去艾柱那边翻寻那“睡圣散”去了。
    未几，另一药童亦将所需的棉纸、绢条、高枕、大黑膏等悉数送到，又有一人将生半夏的细末盛于一黑釉盏中送来。
    须臾，伍掌柜也快步疾奔而回，递上来之不易的麻药“睡圣散”。
    所有的药物都置放在云婀搬来的高脚几案上。
    忠尧先用高枕枕于青衣人脑后，仰卧，急令一人扶住他的头，托凑喉管捻紧，不令出气，又将睡圣散、生半夏细末掺上，再用茅针花绒毛，佐以人参封药敷之。准备缝线时，先往脖子外皮也搽了一些麻药，冥神集中念力，低声说道：“大银针、白色桑皮线！”
    静候一旁的云婀会意，转头一看，外科器械中的大银针和白色桑皮线如忠尧所言，果然亮了起来，一个发出蓝滢滢的光，一个正发出微微白光。
    云婀不敢迟疑，迅速抽出银针，连同白色桑皮线递了过去。
    忠尧接过大银针，扯下一段桑皮线，用桑皮线的一头穿过针头的孔洞，另一头打好结，再小心翼翼地一针一线缝合伤口，隔寸许联好，最后用桃花散敷于其外，以止血收敛伤口。
    “剪子，棉纸。”忠尧沉声道。
    云婀闻言，又急忙从高脚几案上取了剪子、棉纸递了上去。
    忠尧一手拿过棉纸，急以其四五层，盖于青衣人伤口及敷好的药上，缠绕了五六转，小心翼翼，细细扎之。
    待一切收拾妥当，转过身来，忠尧又对伍掌柜说道：“伍掌柜，还要劳烦你去准备些甘桔汤和紫金丹来。紫金丹须以温酒服之，逐匙进。另以姜五片，人参二钱，川米一合煎汤，给他接补一下元气。”
    伍掌柜郑重地点了点头，答道：“好，只是甘桔汤也有很多种，不知先生需要哪种？”
    “桔梗、麦门冬各一两，炙甘草二两，以水煎服，可清热化痰，治咳唾脓血。此人胸前横骨三节伤，必吐血痰。”忠尧思虑片刻，肯定地说道。
    伍掌柜闻言颔首，遂带着两个药童转身离开，去准备甘桔汤、紫金丹和人参川米汤去了。喜欢昆羽继圣请大家收藏：(shandu.fun)昆羽继圣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shandu.fun）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