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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悲伤的家,每个人都是悲哀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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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最大的可悲,就是被至亲的人伤害。痛着,只能沉默忍受。直到忍耐的最后一根稻草破灭。才会爆发反抗,这反抗就会更加彻底,没有一丝的余地。
    ……
    这一天在八月里,晚饭后突然下雨了,还刮着大风,雨点落在瓦上像一阵阵扫荡,树枝互碰的声响沙——沙——直响。
    吉巧在灶房洗着碗,母亲已开始用个大木盆剁猪食,二姐配合着清理着南瓜藤、洋芋叶等。
    “妈——,我想跟邻村的赵菊花她们出去打工,”二姐试探着说,“我们今天集镇的时候,遇到了邻村的赵菊花她们,她们去年已去过,是帮人家做鞋子,可以介绍我一起做。”
    “不要去了,跟爸妈一起苦苦,找个对象成个家那才是正事。”吉巧妈停了一下,“跟着人家去人生地不熟的,你不怕被人给卖了。”
    “怎么会呢?我又不是憨包,她们都是去过的,害怕什么?再说苦点钱来补贴家用不是更好吗?”
    “你看看村里出去的有几个回来?家鸡飞出去时间久了就成野鸡了,还能再回来?”吉巧爸坐在火塘边喝着水,手里捂着个旱烟锅,不知什么时候这已成了一道不变的风景。
    二姐白了父亲一眼,低声嘟囔道:“在家有什么好,脸朝红土背朝天的苦,一年到头能苦不得个什么?还弄得人红泥达萨的。”
    “你和别人不一样!人家有合适对象嫁了不回来就行了,女人就是要泼出去的水。”吉巧妈说,“可是,你得招一个姑爷回来啊,我们还等着你养老呀!你去了不回来我们咋办?”
    “我一定回来养你们。”二姐保证到,“外边世界大,也好找合适的人。”
    “那要是找到个人家不来呢?我和你爸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我觉得该出去见见世面,窝在这大山里再聪明的人也要变憨了。”吉巧把碗放在竹碗箩里从灶房走出。
    “没你什么事,少掺和。”吉巧爸厉声说,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再说了,你出去了我们连庄稼都种不了,你也知道现在种包谷洋芋要排队,一家帮助一家换工种,你不帮人家时间长了人家也不会帮你的。你爸要放养,我要喂猪做家务,你再出去谁去帮人?”吉巧妈诉说着,“再过两年,你爸地也犁不动了,怎么办?紧要的事不是出去,而是好好访一个合适的姑爷入赘进门,那才有劳力呀。”
    “妈——!吉巧不是小学毕业了嘛,她可以当劳力呀。再说,守在家里这方圆团转就这么几个男人,条件好的人家又不愿意,愿意的人又窝囊,怎么找?”
    “妈——!姐姐要去就让她去,我可以当劳力了。”吉巧帮助二姐劝道,“在家里确实找不到称心的男的。”
    “万一你考取初中不读了?不过不读也好,书读多了是非多。”吉巧爸看不惯吉巧帮忙,“你招在家吗?人家王东愿意吗?”
    “他不愿意,我还不愿意呢!”吉巧回道。
    “你说什么?作死呀你。”吉巧爸用烟锅指着吉巧厉声说,“你想悔亲?”
    “是你们逼的,我就不愿意,咋了?”吉巧顶了句嘴。
    “你反了你!”旱烟锅飞了过来,狠狠抽在手膀上,像突然打下颗钉子,痛得钻心。
    吉巧含着眼泪,忙走开,握着手臂,狠狠瞪着父亲。场面一时变得沉默。
    “你们太自私!你看看我大姐,好端端的人,现在过成什么样子,姊妹开亲,亲上加亲,好了吧!养出了个小憨包!”吉巧站在门边,便于跑出家门,咬咬牙说,“还嫌不够,现在又来害二姐!”
    “你这逆子!要是知道是你这种,老子早把你喂狗了!”吉巧父亲站起来声,吉巧赶快往门外跑。吉巧爸没有追,又坐下。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到咚咚咚——咚咚咚——剁猪食的声音。
    “爸——,你就让我去吧!你看都介绍了多少人了,不是都不成吗,找个窝囊废那不害我一辈子吗?”过了一会儿,等气氛稍有缓和,二姐哀求父亲道。
    “不行!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就是找个窝囊废也比没有强。”吉巧爸还在气头上。
    “你怎么不讲理啊!”二姐也开始顶嘴,“我们都约好了!”
    “不讲理怎么了,你们都是我养大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从明天起,不准再离开这个家门!”强硬的语气。
    “我就要去!”二姐也强势回道,“都跟人家说好了”。
    “要去吧,那我现在就打死你!”吉巧爸起身一烟锅挖过来,“全当我白养了。
    吉巧二姐完全没有防备,脑门顿时鲜血直流,鲜红的血一滴一滴慢慢落着,落在绿色的猪草上。
    “怎么能这样!”吉巧妈在身上搓了搓沾满猪食的手,赶忙扶起。
    吉巧也赶忙跑回屋,找白酒来擦拭,扶着二姐回了房间。堂屋中吉巧爸坐回原位,大口大口吸着旱烟。吉巧妈叹了口气,轻一刀重一刀剁着猪食。
    吉巧擦燃火柴点亮煤油灯,拿了手电筒出门扯了一把黑蒿回来,使劲柔软糊在二姐的伤口上,血没有再出。
    二姐呆若木鸡,什么也不说,连泪水都没有,只是呆呆的、呆呆的坐在床沿。吉巧也不知说什么好,也一起呆呆地坐着,把手放到了二姐的手里,冰冷冰冷的。
    轰——轰——的两声雷鸣过后,又是一阵暴风雨,屋外树枝在彼此撞击中发出哗哗的响声,雨珠啪啪啪地猛烈敲击着瓦片,敲击着屋内每个人的心。
    呆了大半个时辰,二姐钻进被子捂着头睡了。吉巧知道二姐此时并不会睡去,她的内心正如受伤的野兽,不知什么地方才是出路。她上床坐在床头,全无睡意,虽然受伤挨骂的是二姐,但她的心却异常难过、悲痛,似有千斤之鼎压在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屋外的寒风,挤破墙角的缝隙,侵入了房间,渺小的煤油灯闪动了的火苗,在昏暗的房间中显得那么微弱,火苗就要熄灭,还好,最终还是没有熄灭,但寒意充斥了整个房间。
    吉巧吹灭了灯,顿时房间一片漆黑。
    每个人内心的灵魂,往往是在漆黑中活动,因为光亮中每个人都得穿着道具,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也就在这漆黑的夜里,思绪才会更加清晰,她又想起了这个家和这个家中的每个人……
    父亲这一辈男的就哥俩个,大伯还那样被弄死了,只剩父亲一人,并且膝下没有一个儿子,在村里抬不起头,就说干农活吧,也得等人家劳力强的先排好才轮得到自己。平时村里人表面上尊重,但这种尊重是用迁就和忍耐换取的,在村里他就是个“什么也不说,人家说什么他都不反对的人”,他没有表达发言权的支撑。再想到传宗接代的问题,父亲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
    原本以为在社会上不能发言,在家应该说了算,可是却渐渐发现真是“子大不由父”,他的家长权威也不断受到挑战。令他唯一欣慰的就是他的那群羊,在羊群中他能找到人群中没有的自信,每只羊都得听他的召唤,他是羊群之王,至高无上。
    为了迎合世态,为了本宗的后续,他没有办法,所以有的事他必须武断甚至专横去做,他那样做,其实内心比受伤害者还痛,受伤害者有痛就要反击,于是更大的伤痛就此产生,恶性循环。
    每晚饭后经常独自一人巴扎巴扎吸闷烟,已成为父亲的习惯,旱烟麻痹了所有想揭竿而起的神经,能让他短暂忘却人生中的不幸。
    吉巧就是从那一圈圈飘散的浓烈烟雾中,读懂父亲。
    母亲呢,更是一个“小媳妇”,因为生不了男孩,在家中根本没有地位。奶奶在世的时候,母亲连饭桌都不敢上,只能端一碗在灶房自个儿吃。奶奶去世了,母亲终于可以上桌了,也算是翻了身。但于父亲而言,母亲就是“丫头”,只能按照父亲的旨意做事,在父亲受气的时候成为发泄的对象。
    她不敢想未来,也没有未来可想。让她心有所安的是,每天起早贪黑弄猪草为她的几头小猪,精心照料小猪一天天长大,好在年底宰杀时,肥壮在村里排名第一,在三亲六戚和村里人中自豪一次,就这样年复一年。
    再说大姐,结婚三年了,从一个漂亮的大姑娘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农村妇女。两根辫子已盘起,塞进了一个蓝色的帽子里,粉红色的头巾也换成了翠绿色,后来听说为了补贴家用,两根辫子也剪了卖了,还好有帽子可以用来掩盖这份苦涩。脚上的绣花鞋没有了花朵,身上的衣服多了几个补丁。
    每一次回来总是匆匆忙忙,眼泪汪汪。母亲总要捏一个米团,用菜叶包一点猪油,让她带上,随着一句“日子是慢慢过的,习惯了就好。”的嘱托,把她送出了村庄。
    二姐小学毕业没有考上初中就回家务农,家里因为她的加入劳力大增,农活也干得不是那么艰辛。而且家中也充满了生机,村中的几个姐妹会时不时来串门,总会有笑声,至少不像以前一天到晚不是父亲沉闷的脸色就是母亲憔悴的脸。
    二老舒坦了一段时间,又慢慢恢复到原来。因为二姐的婚事,实在让父母揪心。二姐人长得标志、勤快,又是“女大十八一枝花”的年纪,所以隔三差五就有媒婆上门提亲,高不成低不就,最后都是“黄花菜——凉了”。
    家庭好、人合适的要取亲,不愿上门招亲,这父母死活是不同意的,二姐有意愿也不行。一两次后,父亲直接宣布,以后不招亲的就不接待提亲了。这中间有个叫代清的小伙,眉清目秀,脚勤手快,还是初中毕业,在当地小学代课,二姐比较中意,因为不愿上门入赘,父母坚决不同意,为此,二姐还不理父母几天。
    愿意来入赘的吧,不是小火不出众,就是对方家庭特别差,有一个叫范文成的,人也还可以,但家中只有一间房子,还带着个老母亲,二姐勉强同意,可父母就是不同意。说“招亲就是为养老,这不变成帮别人养老了。”
    现在,二姐要出去打工,那就像掉了线的风筝,父母是无法管了,父亲的“棋盘”无法走了,当然不会同意。二老也真的可怜,但二姐似乎更可怜,这究竟是为什么?
    万一二姐真走了呢?吉巧不敢想了,这招亲的事就落到自己头上了,自己不可能读书了,还得得罪王家退亲,又是无休止的提亲,以后的日子又会怎样呢?吉巧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吉巧和二姐悄悄溜出家门,顺着山间弯曲的小路奔跑,因为大路人多怕被发觉。隐隐约约听到父母和村里人的喊声“二花”“吉巧”“你们转来啊”。她们使劲的奔跑,可就是跑不快,好不容易翻过几座山,跑到了一座桥边,姊妹俩傻眼了。因为父母,村长——王东的父亲,还有很多的村民,站在对面,他们拿着绳子,缓缓朝她们走了,近了,更近了。突然二姐一句“吉巧,父母交给你了”,翻身投入了江中,被滚滚的江水卷走了。“不要,不要,”吉巧如晴天霹雳,热泪狂奔,慌乱呼叫,“二姐,不要啊”。
    一阵疼痛把吉巧惊醒,手打在了床头上。原来是噩梦,吉巧赶快揉揉眼睛,煤油灯竟然亮着,不会是昨晚忘记吹灭,是自己亲自吹的啊,是不是二姐起夜呢。吉巧起身看了看,只见煤油灯的旁边有一张纸,吉巧拿过一看,真傻眼了,只见上面写到:“吉巧妹妹,姐走了,照顾好爸妈!只有出去,我才可能有希望!”
    雨打在瓦上的声音没有了,树枝好像也不再碰撞,公鸡打了两三声鸣,天应该快亮了。
    吉巧紧紧捏着那张字条,重重的,似有千斤之重,泪水浸湿了眼睛。她咬咬嘴唇,吹灭了油灯,任由泪水尽情的流淌,就让她去吧!何许这就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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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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