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未眠

    “你是失恋了？”
    哈里看着一进他的办公室，便像是无力般得瘫倒在了沙发上的彼得。刚刚放学不久背着书包的少年仍然维持着两手插兜的动作，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活力劲来，显然是心情不太愉快的样子。
    “失恋？”彼得满脸问号地扭头望向了哈里。
    他连恋爱的影子都没看到，怎么失恋？失什么恋？能失哪儿去？
    “你还在为弗雷迪的事情忧虑？”哈里自然知道这段时间的彼得将学习以外的精力，大部分都用在了调查弗雷迪的身份上。哈里觉得彼得在那个女装男鬼身上耗费太多心思了，而且这种帮助也并不能够得到任何回报，哈里是不屑于做这样的慈善活动的。但是他又知道彼得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在帮助别人的事情上，小彼得总是不遗余力。
    如不是因为彼得的缘故，哈里是绝对不会参与这种乐于助鬼的事情。
    只是哈里觉得彼得既然已经充分努力过了，也可以开始收收心了。
    “哈里，弗雷迪说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彼得对哈里说道。
    哈里有些意外地挑眉看向彼得。
    他对自己没能查到的人物身份也产生了好奇。
    “但是，他并没告诉我。”彼得也知道哈里在等他继续说下去，只是这也是他所知道的全部情报了。
    “你都已经这么帮他了，他还要对你保密？”哈里的神情这下就变得不是很愉悦了。
    “每个人都会有一些不想告诉别人的秘密，这很正常，哈里。”彼得连忙解释道，他不希望哈里对非常好的弗雷迪产生什么误解，“我答应他，不再继续调查，也并没有想要继续探究下去的意思，只是……”
    小蜘蛛深叹一口气。
    “我想帮助到他，帮助他完成在生前未了的心愿。我想他的灵魂徘徊在这里，一定是因为在这里有他未了的执念。”彼得继续蹙眉说道，“只是他虽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却又因为失去记忆的缘故，所以仍然记不起自己的心愿是什么。”
    于是，这就成为了一个僵局。
    彼得正在思考，这个僵局应该从什么其他地方入手，才能帮到弗雷迪。
    就在小蜘蛛又一次陷入深思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彼得拿出了手机看向屏幕，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你好，彼得。]
    接通之后，电话中传来了男人成熟稳重的声音。
    [我是史蒂夫·罗杰斯。]
    ——史蒂夫·罗杰斯？
    ——是我想的那个史蒂夫·罗杰斯吗？
    ——除了身为美国队长的史蒂夫，还有哪个史蒂夫会打电话给我！
    彼得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少年下意识地从沙发上猛地跳了起来，将手机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耳朵，屏息倾听着，生怕自己漏掉电话内男人说的任何一个词。
    [你现在方便通话吗？]男人稳声问道。
    “当然，当然，很方便。”彼得疯狂点头，心情瞬间激动起来。
    [抱歉突然打扰你，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想和你当面聊一聊。]
    电话中的美国队长如此说道。
    听到这里，彼得无声惊呼地瞪大了双眼，难道——
    神盾局终于看中了他这个好苗苗！决定让美国队长先和他谈谈！
    如果谈的顺利的话，要向他扔出复仇者的橄榄枝了吗！
    彼得也不意外美国队长知悉他身为[蜘蛛侠]的身份。
    虽然他一直都是以蜘蛛侠的身份行事的，但是神盾局对[蜘蛛侠]的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所以，现在这个发展果然是——
    要让他加入复仇者联盟了吗！？
    那么到时候，他到底是欣喜若狂地接受呢？还是装作稳重地接受呢？
    “今天吗？”彼得激动地问道。
    择日不如撞日，小蜘蛛也怕夜长梦多，复仇者突然改变主意了。
    [如果你能有空的话。]美国队长如此回应道。
    “我当然有空！随时都可以！”彼得又连连点头，“那我们约在哪里见面？”
    哈里只看到接到了一个电话的彼得神色瞬间一扫之前的忧虑变得振奋惊喜，明明是在接电话对方也看不到的情况下，却仍然激动地将丰富的肢体语言都给用上了。在结束通话之后，小彼得仍然兴奋地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心情始终都不能平静下来。
    “是谁的电话？”哈里不禁疑惑地问道。
    “是……一个企业老板，我递交了实习申请，他们似乎决定要录用我了。”彼得喜出望外地看着哈里说道，“如果能成功的话，那可真是太棒了！”
    “一个企业老板？”听到这里，身为奥斯本总裁的哈里只感觉到了被冒犯。
    所以到底是什么了不起的企业实习，竟然让你坐在市值几千亿美金的奥斯本企业里最大的总裁办公室里，仍然能为一份小小的实习机会而兴奋得手舞足蹈。
    到底是什么企业？
    你说出来听听。
    看看我能不能在今天之内收购过来。
    “哈里，那我就先过去了！”然而彼得此时已经被美国队长的突然来电而冲昏了头脑，也没在意到哈里的不满，就兴冲冲地挥手告别后直接冲向了队长与他相约的地方。
    美国队长也并没有将约见的地点定在什么隐蔽的地方，而是就定在了麦当劳内。他知道，新时代的美国年轻人间都盛行这样的“快餐文化”，而史蒂夫觉得麦当劳的味道的确是不错，而且非常方便。
    等彼得冲到麦当劳的时候，美国队长已经在这里了。
    男人在桌上随意点了两份套餐，看到进门的彼得向少年挥了挥手示意。
    “队长。”彼得跑到了戴帽子的金发男人桌边轻声说道。
    为了不引人注意，史蒂夫仍然带着一个黑色的鸭舌帽，这个鸭舌帽似乎还是从纪念品店上购买的，因为上面还印有[I LOVE NY]。即便男人穿着一件灰色外套，也无法掩盖住男人强健的体魄，那种透过衣服展示出来的扎实完美的肌肉感正是彼得想要的。
    金发男人的面部轮廓棱角分明，五官中透露出了非常阳刚的坚毅，然而那双湛蓝的眼眸却给人以一种深受人信任的温柔，这个男人的自身形象就给人以充满安全感的正义。
    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偶像英雄，小蜘蛛的心中更是充满了激动与紧张。
    美国队长低头就可以看到彼得眼中如同小星星般一闪一闪的崇拜。
    “是我。”史蒂夫失笑着说道，“抱歉，还让你特意跑出来一趟。”
    “不，当然不，我本来就还没回家，来这里很方便。”彼得连忙说道，“更何况，能见到你我真的太激动了。你是我的偶像，我从小就是听着你的英雄故事长大的。”
    金发男人嘴角温柔的笑容中多了几分无奈，伸手示意小彼得别忘记坐下。
    在来到了二十一世纪后，似乎所有人都是听着他的英雄故事长大的。
    这让美国队长觉得自己真的成为了什么老古董般的存在。
    “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彼得冲过来的时候也思考过了，也许美国队长找他不是为了复仇者新成员的事情，而是有什么行动需要他的帮助。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当然非常乐意能够加入他们复仇者的行动，这可是日后申请复仇者的履历上最好的经历了。
    “彼得，我有一件事想问你。”美国队长认真地注视着眼前的彼得。
    彼得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但是内心已经和开水一样烧沸腾了。
    ——是问我愿不愿意加入复仇者联盟，成为一名复仇者吗？
    ——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吗！
    ——果然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现在就靠我抓住这个机会了！
    “你是不是在调查这个人？”美国队长随后将一张纸放到了桌子上。
    小蜘蛛口中那句[我愿意]就这样死死地卡在喉咙口。
    少年脸上的灿烂笑容立刻僵硬，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意外的发展。
    ——好吧，蜘蛛侠，不是没有机会，而是时机未到。
    ——别垮掉！不能垮！在美国队长的面前表现出你的睿智来！
    ——这是你表现的大好机会！
    心情大起大落的彼得迅速收拾好心态，目光看向了美国队长手中的纸，是一张画像。但是令彼得震惊的是，这个画像正是哈里找人通过他的描述画出来的弗雷迪，之后哈里也根据这个人物肖像去进行了调查。
    他只是没想到，这样的调查竟然会引起了美国队长的注意。
    彼得怔住了，目光来回从画像上和美国队长的脸上扫，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美国队长会在意“弗雷迪”的事情。
    该不会是他想偏了吧？
    小蜘蛛突然反应了过来。
    也许弗雷迪并不是一个异装癖者，而是一个深藏不漏的神盾局特工？
    扮作女人也只是为了更好地潜入敌方阵营做卧底？
    这似乎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调查不到弗雷迪的身份，因为弗雷迪是一个身份信息必然被政府高层保密的高级特工。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弗雷迪为什么要对身为英雄的自已隐瞒身份呢？
    该不会……
    弗雷迪其实是一个邪恶组织的间谍，扮作女人潜入神盾局成为卧底吧？
    小蜘蛛彻底懵了，一时之间大脑混乱，也不知道应该要说什么。
    “你认识她吗？”美国队长可以肯定彼得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调查的人就是芙洛拉，但是他想不通，为什么彼得会认识芙洛拉，会去调查芙洛拉的身份。
    毕竟无论他怎么想，芙洛拉和彼得之间都毫无关联。
    这个问题，美国队长也只能从彼得的口中得到这个答案了。
    彼得彻底卡住了，他知道他应该回应些什么，但是他却不知道到底有哪些可以说，哪些不可以说。毕竟他看得出，弗雷迪有不想被其他人深究的秘密。
    但是，正坐在他眼前提出问题的人又是美国队长。
    史蒂夫自然也意识到了彼得的难以开口，这让他更感到困惑。
    “我可以问一下，为何我调查这个人的身份，会引起你的注意吗？”彼得迟疑了很久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这个问题来。
    “她是我认识的人。”美国队长紧盯着彼得的神情说道，“我也正在调查她，但是却没想到你也在调查她。所以我对此感到疑惑，因为我并不认为你会认识她。”
    是美国队长认识的人？
    小蜘蛛心中想，那么弗雷迪果然也是个特工吧？
    如果是执行特殊秘密任务的特工，肯定是不能对他人暴露自己的秘密和身份的。这样解释的话，彼得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弗雷迪不希望自己继续在他的身份上调查下去。
    只是……
    彼得觉得在没有得到弗雷迪的同意下，他不应该将弗雷迪的事情全盘托出。如果要对美国队长说出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他得去去和弗雷迪好好商量一下。
    只是目前，他仍然需要对自己的行为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不知道，队长你知不知道，最近有个都市的灵异传闻。”彼得轻声说道。
    金发男人的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情来。
    仍然并不擅长使用高科技产品的美国队长，对于这些流传于纽约网路上正火的东西并不在意。而且即便是听闻到了这些关于幽灵的灵异新闻，美国队长怕是也不会留心。
    “传闻中，有人在地铁上看见了一个只在深夜凌晨出现的漂亮女鬼。”彼得将这些在网络上纽约年轻人都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这也是之前的确发生的真事，“然后我和同学们因为好奇这个传闻，所以在晚上进行了试胆的撞鬼之行。”
    听到这里，美国队长骤然明白了什么。
    金发男人的瞳孔缩紧。
    心中满是不可置信的同时，又有难言的名为期望的幼苗正破土而生。
    “你……遇到她了？”史蒂夫喉咙干哑地问道。
    “是的，很偶然地看见了而已，就在地铁上一闪而过的身影。”彼得觉得这是最好的说法了，“但是因为我记性很好的缘故，就记住了那个幽灵的外貌。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幽灵，就忍不住想要探究一下这个幽灵到底是谁，所以在这个上面做了些调查。”
    “只不过，目前仍然是一无所获。”彼得继续说道。
    听到这里，金发男人怔然地低下头来看着手中的画像。
    是啊，这个画中的人是活在上个世纪的芙洛拉·奥威尔，即便新时代的资料库是如何的庞大而又健全，对于二十世纪时代的人物信息也是极其模糊而又稀缺的。
    ——但是这可能吗？
    芙洛拉并没有死去。
    而是成为了在二十一世纪，徘徊在纽约地铁上的幽灵。
    美国队长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绝对不可能认识芙洛拉的彼得，却能如此清晰地将[芙洛拉]的肖像画了出来，甚至是她的长裙与发带都与史蒂夫记忆中完美吻合。
    他原本以为只有他还记得这个姑娘，但是有不止一位的目击者见到了她。
    金发男人的手指轻轻地摸索着纸页上长发少女的面庞。
    ——这是最好的证据。
    ——支撑着[芙洛拉可能仍然留存于世]的论点。
    即便是幽灵的形态也好，他也许，能再见到他心爱的姑娘。
    “彼得，你是在哪一段线路上见到她的？”美国队长抬眼问道。
    金发男人的蓝色眼眸中蕴藏着希望的光芒，他要去探究这个灵异事件的真相，无论到底这个传闻是真是假，无论彼得当时见到的一闪而过的身影是否是芙洛拉，无论此时此刻抱着这样迫切的希望是否会换来失望的落空……
    这些都无所谓。
    即便是一丝荒谬的可能性，美国队长都愿意去相信。
    彼得迟疑地将那天和同学们去撞鬼的地铁路线说了出来，“你也要去撞鬼？”
    “我知道了，非常感谢你的帮助。”史蒂夫在听完彼得提供的情报之后，已经无法继续坐在这里了，他起身笑着对彼得说，“那我先走一步了，彼得，这些你吃吧。”
    临走之前，美国队长伸手拍了拍彼得的肩膀轻声说道，“彼得，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勇敢而又正义的孩子，我很高兴能够认识你，也很高兴看到能有你这样的年轻人挺身而出守护这座城市的和平。我相信，在未来你一定会成为更加优秀的英雄。”
    “我，我，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在已经没抱期待的时候，却又猝不及防收获了来自[美国队长的认可]的小蜘蛛在此刻激动得语无伦次起来，“我会努力的。”
    在今夜同样冷清的纽约地铁七号线上——
    带着帽子的金发男人，站在地铁车厢内注意力集中地观察着四周。
    同样一段的路线。
    往往复复。
    一直等到清晨的阳光照醒了沉睡的纽约，熙熙攘攘的人流挤入了地铁中，迎接着新的一天忙碌的生活，没有人知道这个背影挺拔地站在地铁车厢内的男人已经在这段地铁线路上守了未眠的彻夜。
    史蒂夫·罗杰斯也仍然没有看见——他想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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