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

    “赤井，你觉得怎么样？”
    回答詹姆斯的是一阵沉默。
    赤井望了望病床上双眼紧闭的Suze，对于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刚刚在外面讨论了很久的FBI带着医疗人员进来，示意赤井让开，然后二话不说就给一脸茫然的Suze打了是常人剂量三倍还多的安眠药，让这个刚刚苏醒的女孩又沉沉睡去。
    趁着这次机会将Suze带回FBI，想法设法再次引来Maraschino甚至是组织吗？
    听起来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想法，失忆的Suze毫无防备，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警惕心十足容不得半点算计，小心思在她面前根本藏不住。作为组织的得力干将，她的失踪必然是一个很好的诱饵。
    只不过——
    “你们确定她真的失忆了吗？”
    赤井眉头紧皱，这才是他最放心不下的。
    尽管对方的眼泪，惊慌失措的表情提醒着他这不是从前的Suze可以做出来的。
    詹姆斯解释，“很难说，医生刚刚告诉我们失忆这事是检查不出来的，她确实没有明显的伤口，不管身身体上还是脑内，但之前那么大的爆炸，如果说被爆炸的余波所撞飞而导致丧失记忆也不奇怪，车祸失忆这事现在不也屡见不鲜吗？这次回去之后用测谎仪试试她，看看是不是装的。”
    测谎仪吗？
    赤井对这个想法持有保留意见，作为从小就被当作杀手训练的Suze来说，若是没失忆，测谎仪估计也测不出个所以然，这女人机灵得很。
    “那按照你们的意思，是让她在这段期间内住在朱蒂家里吗？”
    他可真担心朱蒂直接被Suze给解决掉——如果对方是假装的话。
    “是的，女生的观察要细腻些，如果Suze真有问题那她说不定也能比我们更容易发现。”
    恐怕是更容易被杀掉吧，赤井在内心想到，Suze的身手太过于恐怖，心思也极其慎密，退一步说，就算她真的失忆，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记忆会恢复，到时候首当其冲陷入危险的就是离她最近的人，只要Suze动了杀心，赤井可以肯定朱蒂根本不可能躲掉。
    “不了，还是我来看着她吧。”沉思几秒，赤井才开口。
    与其担心这个危险人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伤害别人，赤井觉得还不如将她放在身边。
    “这……”
    “我在组织和她相处过一段时间，对于她的性格和习惯都略有了解。况且，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拿下她的可能性也比别人要大很多，至少不会被杀。”
    赤井双眸沉静，像是经过谨慎的思考才做出的结论。
    朱蒂和詹姆斯面面相觑，沉默了几秒才缓缓点了点头，赤井说的不无道理，虽说朱蒂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但一想起这个头号通缉犯要和自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她还是头皮发麻。
    最后商量的结果，就是Suze跟着赤井回去。
    醒来的Suze乖乖被FBI安排着一路跟着赤井上了车，她安安静静的，什么也没问，只是在走路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朝着赤井靠拢，似乎是对方身上的气息令她感到安心。眼神犹犹豫豫的，看起来像是想要牵着赤井的手，但又想起自己之前试图抹平对方皱起的眉头而被狠狠掐住手腕，最终也没有动作。
    身旁女人犹豫不决的模样和低头垂眸的沮丧自然是逃不过赤井的眼睛。
    “害怕？”
    他的声音都放柔了些。
    “嗯……有一点。”
    Suze停顿片刻，轻轻说道。
    任谁在醒来一片茫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还被完完全全安排着接下来的生活进程都会觉得害怕吧，现在的她可不是当初那个潇洒狂妄的Suze，只是一个单纯的女孩。
    这么想着，赤井脚步顿了顿，迎上对方不解的目光。
    他牵过了Suze的手。
    小巧的手掌在自己的手中仿佛触电了一般颤抖了一下，但也没有反抗，兴许是身为杀手本能地抵触肢体接触，赤井也没太在意，扫过Suze的脸，因为身高差距，即使对方埋着头他也能看见Suze隐隐泛红的脸颊，心中一阵好笑。
    一路牵着Suze走到自己的车子面前，赤井感觉自己的心跳正在一下下加快。
    这场面若是不知情的旁人看起来，温馨至极。
    赤井仔细想想，之前认识这么久，他除了切磋基本就没碰过Suze的手，更别说像现在这样拉着对方向前走了，这都会让他产生一种他们只是普通的相爱的小情侣的错觉。
    上了车，赤井启动引擎，Suze坐在副驾驶。
    “我们去哪儿？”
    Suze偏头，好奇的问道。
    “我家。”
    赤井淡淡地说道，他本想说回家，但这个词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听起来总有一些别的意思，就换了个说法。
    “哦。”Suze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是我以前住的地方吗？”
    “不是。”
    有的话还是别全说假的比较好，不然要是被看出端倪，指不定会借机造成她恢复记忆。
    “那我以前住哪儿？”
    “伦敦。”
    赤井脱口而出的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在组织在伦敦举办的年末鸡尾酒宴会上，说出来他才反应过来，这丫头知道伦敦是什么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赤井抓不准她还记得些什么。只是，当他看向Suze时，才发现对方只是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这个说法，也没别的反应。
    “你知道伦敦？”
    赤井看似漫不经心地一问，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Suze的表情，说不定这就是对方露出马脚的一个点，这样下意识地回答，或许Suze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脱口而出了些什么。
    “知道啊，不是在英国吗？”Suze看上去很惊讶，“难道我以前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吗？”
    “不——我以为你忘了。”赤井移过目光，直视着前方，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他倒是想起来Suze有说过她从没上过学这件事。
    思绪顿了顿。
    想不到这个妖娆的女人变了副模样，他还老是拿从前的她拿来做对比。
    “我还知道很多哦。”
    Suze像炫耀似的扬了扬眉。
    听到这话，赤井饶有兴趣地勾起一抹笑容，这倒是个好机会，看看她到底记得些什么忘了些什么，“比如说？FBI？”
    “美国联邦调查局嘛。”
    “CIA？”
    “中情局！”
    “ICPO？”
    “国际刑警！不过，为什么我会觉得对这三个机构有种反感？”
    这些问题Suze就像是根本没思考就答出来了一样，还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除了说出最后那句话时看上去有些疑惑，这让赤井皱了皱眉，对方回答的太过于自然，莫非是因为从前身份使然所以才能记得这些？至于反感——赤井觉得，这三个组织追着她满世界跑，不反感才奇怪。
    “那，M500呢？”
    “一把枪，很好用！”Suze想也没想就说道，然后自己顿了顿，表情变得有些疑惑，“奇怪，为什么我会记得这把枪很好用？难道我以前用过吗？”
    如果说之前关于这些机构的名字还有可能是常识，那赤井觉得M500绝不是正常人能够脱口而出的，Suze看上去只是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会记得这把枪很好用，却完全没有疑惑为什么会知道这是把枪。
    看上去就像是这是刻在她脑子里的知识一样。
    “嗯，应该吧。”赤井淡淡地说道，“那你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
    “Suze？”Suze愣了愣，“不是苏兹酒吗？不过，为什么我要用酒的名字来当作自己的名字，难道我以前是个酒鬼吗？”说罢，还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看上去有些难以置信。
    “我不知道。”
    赤井果断选择跳过这个话题。
    他总不能告诉Suze，你以前属于一个组织，组织里的人全部按照酒来命名吧？
    “哦。”
    Suze听见对方明显敷衍的话，也没多说什么，就这么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乖乖坐在副驾驶上，一只手的手肘靠在窗户上，托着腮，双眼的目光飘向窗外，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一眼看去，她不再说话的样子竟是像极了从前的Suze。
    赤井心中一紧，多看了几眼，才发现她只是没有说话罢了，身上并无杀气，也没有从前的Suze在有意无意之间便会带着的一股气场。
    “你不好奇自己以前的事吗？”
    赤井没忍住，开口问道，一个正常人在失忆以后怎么会对自己的过去不管不问？肯定是抓到一点线索必然会打破沙锅问到底，任谁也无法忍受自己像一个白板一样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
    “还好。”Suze转头，扬起一抹笑，“而且，如果重要的话你会告诉我的，对吧？不重要的话也就不需要多花心思去琢磨了，随它去吧。”
    如果重要的话他就会告诉她——
    这句话像是千斤重的石头一样狠狠压在赤井的心上，让他一瞬间感觉有些喘不过气，只能偏过头不去看Suze明媚的笑容，那个笑容太过于阳光，在她眼底的单纯和每句话中流露出的百分之一百的信任让赤井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她怎么知道，他现在其实正联合着同事一起在利用她，想借她引出她最好的姐妹然后一举拿下？
    她怎么知道，其实他们是彻彻底底的敌对关系？
    她怎么知道，现在的所有柔情都最终会像泡沫一样化成幻影？
    正因Suze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能够如此坦然的望向赤井。
    偏偏什么都知道的赤井，心里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煎熬。
    “怎么了？你看起来并不开心？”
    Suze偏头望向赤井，有些好奇地问道，就在刚刚她说完那句话之后，对方的脸色似乎就黑了下来，连带着周围的气压都像是低了几分，让Suze隐隐感受到一种压迫感。
    “不，没什么。”
    赤井将窗户稍稍打开了一个缝隙，如果再不进行空气循环他担心车内沉闷的空气会让他越来越压抑，果然在呼吸了新鲜空气后他感觉轻松了不少，心里没再那么堵。
    “对了，你知道Gin吗？”
    赤井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Gin的真名在组织里没人知道，他也不像是Vermouth和Bourbon那样有能够在阳光之下生存的身份，如果能够知道Gin对应的真名，说不定能够找到些记录。
    “Gin？你是说琴酒？”Suze想了想，“这不也是种酒吗？等等，该不会我以前真的是一个酒鬼吧？”
    她目瞪口呆，看上去有些慌张。
    “不是，我喜欢喝酒，所以你问过我一些关于鸡尾酒的情况。”赤井随口扯了一个谎，脸色都没变一下，他这时候要感谢自己的绝佳的表情管理和撒谎能力了，“那Maraschino呢？”
    Maraschino——？
    赤井看见身旁的Suze像是怔住了一般，缓缓低下了头，这让赤井心头一紧，眸子低沉了些，有些紧张地看着Suze的一举一动，该不会他这随口一提把对方的记忆给钩回来了吧？仔细打量一下周围，现在在大马路上，Suze身上又没有武器，应该打起来还是自己占优势。
    除了自己身上有伤之外。
    赤井脑子里已经过了很多种如果Suze突然暴起那他应该如何应对的场景，而事实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旁边的女孩只是低着头，骤然捂住了胸口，再抬头时表情有些茫然。
    “Maraschino——是什么？是，谁？”Suze的声音听上去在颤抖，无助极了，“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我会觉得很难受？”
    一脚踩下刹车，赤井将车停在了马路边上，身子一侧，向前探了探，长臂撑在了副驾驶的窗户上，将Suze紧紧地圈住，一双墨绿色的眸子盯着对方，目光犀利到令人无处遁藏，赤井可以想象到自己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FBI的同事们都说过他审问犯人的模样很可怕。
    “你想起了什么吗？”
    赤井沉声问道。
    “不……”Suze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只是觉得听过，很熟悉。”
    闻言，赤井又盯着Suze看了好几秒，只见对方的黑眸依旧清澈如水，并无任何算计，也没有任何慌乱，看上去并不像是在撒谎，这让赤井最终还是移开了手臂，信了她的话。
    “Maraschino是一个女人。”
    赤井重新启动了汽车，接着之后的路线开去。
    “是你的敌人。”
    顿了顿，赤井让自己用尽量平淡的语气说道，不让对方看出端倪。詹姆斯说过，之后要用Suze引来Maraschino，FBI说不定还会利用Suze让其出手来更好的制服Maraschino。
    第一次，赤井如此痛恨自己的理智，清醒到可怕的理智，究竟是要多残忍才能够如此不遗余力地利用一个失去记忆的，还是自己所喜欢的女孩？他甚至不想再去看Suze那双纯净的眼眸和明媚的笑容，就像是一个无底的黑洞一样吞噬着他。
    “敌人吗？”Suze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即一笑，“那我和她一定很亲密！”
    一个惊诧，赤井一脚油门直接冲过了红灯。
    完了，档案上又会多几笔绚烂的违｜规字样。
    “敌人？亲密？”
    这是什么新型逻辑？
    “对啊。”Suze笑眯眯地说道，“宿敌不都是命中注定的吗？和恋人差不多，当然亲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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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敌恋人！cue一下赤琴哈哈哈，可惜我Maraschino x Suze是绝美姐妹情，不然宿敌恋人设定也可以来一发！
    再来一个小剧场（最近写甜甜小番外太快乐了）
    番外小剧场二：
    当赤井，Suze，Maraschino和Gin住在一起时：
    四个人之间一直维持着一股诡异的平衡。
    Suze和Maraschino一整天都习惯呆在房间里，要么一起看电影，要么各看各的书，偶尔就两个人出去逛逛，闲适得不行，偶尔出去干掉被人悬赏的目标，别的时间都自由安排。
    剩下两个人就更精彩了，赤井白天出门，他要去追击这些年来新出没的通缉犯，到了黄昏他就回到公寓；Gin晚上出门，杀人放火的事当然不能挑在白天去做，他回来基本已经凌晨四五点。
    很惊奇的，在这样的作息下，四个人一直保持的相安无事。
    赤井当然想过偷偷跟着Gin出去，说不定还能趁机破坏一些黑帮的交｜易，可他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一声妖媚的“赤井秀一”唤回了头，只见Suze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望着他，而Maraschino正站在她旁边，面无表情地擦拭着她的大洋死鲨。
    鉴于不想Maraschino的□□冲着自己走火，赤井默默退了回来。
    和三个作恶多端的杀手住在一个屋檐下，赤井觉得自己随时都在背叛FBI的边缘试探。
    所以当有一天Gin晚上没有出门时，赤井觉得惊奇极了，Suze也觉得惊奇极了。
    很快他们就没心情惊讶了。
    凌晨两点被隔壁一些不太正常的声音吵醒，赤井和Suze的表情都不太妙，Suze一把按开床头的台灯，发泄似地将枕头扔在了墙上——
    “Gin这家伙，春天到了，他也开始发｜情了吗？”
    这样看来，Gin还是大晚上的去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比较好。
    赤井轻笑一声，将满脸怒火的Suze搂了下来，将灯关掉，一下一下地抚过她的头发，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坚毅的胸膛和熟悉的烟草味总带着神奇的魔力，还有一种少见的安全感，Suze也乖乖呆在了赤井怀里，还蹭了蹭，直到——
    “Suze。”赤井沙哑着声音，“我们｜做｜吧。”
    Suze一下差点没把嘴唇咬破，“凌晨三点，你不需要睡觉的吗？”
    赤井埋下头，他的动作让Suze浑身发麻，借着嘴唇离开的空隙，又直白而简洁地说道，“我想要了。”
    “靠，你的意思是，听着Maraschino的声音，你有感觉了？”Suze咬牙切齿，他敢说是就死定了。
    “没有。”赤井的手越发不安分，“你躺在我身边，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啊，Suze——”拖长的尾音竟然多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Suze被他四处点火的手惹得不由得扭动身子，也有些情动——
    “那就只能一次，做完就睡觉。”
    赤井信誓旦旦地答应，一个翻身便是将Suze压下，而Suze这下才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什么一次，这男人做起来就没完没了，少说也有个三四次还抓着她不放，她嗓子都快哭哑了，连连求饶，却又被赤井翻了个身子继续，男人还恶劣地一顶，Suze又是颤抖起来。
    最可恶的是，赤井还故意俯下身子在她耳边低声道：
    “那边还没停，我可不能输给Gin啊。”
    ——这是什么该死的比赛精神。
    Suze失去意识前脑子里只剩下这最后一个想法。
    第二天早上起来，Suze满眼的黑眼圈，下床差点没站稳，走到客厅，只见Maraschino也躺在Gin的怀里，懒得动弹，看上去情况一点不比他好。
    “哼，FBI王牌探员纵欲而亡可是一个不错的新闻。”Gin含着根烟，开口嘲讽道。
    “死在温柔乡也算是杀手的一个不错的归宿。”赤井扬眉，回敬一句。
    看着神采奕奕还有心情互相斗嘴的赤井和Gin，Suze和Maraschino相视一眼，皆是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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