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恋爱第三十五天

    裴砚淮这个油嘴滑舌。
    ……
    八百米他执意要送，说是等着她扑到自个儿怀里，也不想让别的男人看她，又当着她的面把外套往柜子里一塞，说这衣服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他很喜欢这个牌子。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说送他一件。
    他说成。
    -
    一中闹闹哄哄的，姜瑜到自班位置上时，开幕式已经到尾声了。
    音箱里放着Coldplay的《HFTW》。
    此刻是九点出头。
    于璇蓄势待发，穿一身运动装扮，瞧见她来骄傲的炫耀自己牛逼。
    姜瑜嚼着口香糖走过去，扫一眼她的穿着，一点胜负心都没：“恭喜你八百跑第一哦。”
    于璇哼几声：“我就看不起你这种弱鸡样。”
    姜瑜轻呵，插着兜：“那你一副牛逼鸡样我就看的起了？”
    “你别激我。”于璇胜券在握，“我为了八百练了半个月，你跑得赢我跟你信。”
    “好的姜璇。”姜瑜对答如流，抢在她面前悠悠的加一句：“我是为了鞭策你。”
    转身时又叫说：“姜璇，你跑不到第一我就来打你。”
    于璇：“……”
    出门时姜瑜顺了裴砚淮一件限量版外套，黑色，穿她身上盖过了下面的裤子，她现在就一潮girl，走哪都有回头率。嘴里泡泡糖时不时的吹几次，右手一直放在口袋里，左口袋里是他的烟和打火机，怕他管不住。
    这会儿裴砚淮正在跟几个从外面溜进来的圈内好友聊天，也穿了件外套，说要配成一对儿，穿的白色。
    下面一条黑色牛仔裤，破洞款，虽然简单，但还是潮，铁板钉钉的少年。
    易霖昨晚上喝大了，今天惦记着这场运动会，非要过来看看热闹，拖着半残的身子坐在高台上，旁边是他的女性朋友，朝他身上扔一瓶水说他活该喝那么多。
    邵旭晨比较清爽，站在裴砚淮旁边美滋滋的传扬易霖的光辉事迹，对面几个人昨晚都没来，现在听见一个接着一个的跑去揶揄取笑，说三百万就这么跑了心不心疼。
    姜瑜今早八点半银行卡到账五百万，是易霖打算买车的存款。
    易霖虽然不能把那么多东西全压她身上，但该有的得有，前些天加上她微信，在学校的路上他发一条：以后你要揍裴砚淮还是可以找我。
    姜瑜回：我跟裴砚淮那叫调情，我不揍他。
    易霖回的极快：你把钱还我。
    姜瑜隔着屏幕都能听见他磨牙的声音，她慢条斯理的打字：不成啊，刚给他订了一辆车，没钱了。
    易霖气汹汹的转话头：改明儿我带我妞来跟你见个面。
    姜瑜给足他面子：等着呢。
    这聊天记录没给裴砚淮看。
    易霖坐在高处一瞥就瞥到姜瑜，招了招手，上面一圈人目光直接转到她身上，她抽出一张纸，把泡泡糖吐在上面扔进垃圾桶，迈步过去。
    易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给他买的什么车。
    姜瑜是有这个打算，不答反问：“我就五百万，你觉得我买什么车？”
    易霖饶有趣味的笑：“还没买吧？”
    “聪明。”姜瑜露底牌，“我不懂这个，你有什么推荐？”
    “保时捷918、阿斯顿、宾利……”易霖开始顺着报，姜瑜朝心里记，最后他语气变的上挑：“你不如去谭孑那把大牛给他谈下来，他挺喜欢，可是谭孑不卖啊。”
    “难。”姜瑜对自己的能力认知的很彻底，“我谈不下来，要买那辆车我钱还差几百万，没可能。”
    易霖透底：“谭孑对钱无所谓，他最近那个新带来的妞他倒是很喜欢。”他边敲着膝盖边出谋划策：“今晚或者明晚，让裴砚淮组个局，你去跟那妞打好关系，她去谭孑那边儿一说，车就归你了。”
    姜瑜嗤笑：“不信…况且就一个晚上的时间，我哪儿那么大本事跟那姑娘拉拢好关系，你高看我了。”
    易霖很信任她：“你太有本事了，上次你跟裴砚淮走，岑意气的一个晚上没跟人说话，谁知道昨天你俩又好了，女人都这么善变？”
    “你们男人真是不懂。”姜瑜伸出食指摇了摇，高深莫测道：“表面的和平，才是最难维持的。”
    易霖往前面瞅一眼，表情变得有意思了：“你和平好友来了，不得了了哦。”
    “……”
    姜瑜抬眼，看见了岑意和她朋友，正往这来，周围的人眼神黏在中心人物身上。这妞神色自若，笑的骄矜，上身是前几天新出的国外潮T，灰色，下面是黑色皮裙，又酷又飒，腰间有一个往上斜着的银色挂链，妆容精致，上次她一股媚气，今天就改路线变酷。
    姜瑜右手肘抵在大腿上，撑着下巴友好的注视她，那边儿的裴砚淮瞟一眼，没来凑热闹，依然不紧不慢的跟友人闲聊，一圈人按兵不动，眼神都没向这边扔。
    邵旭晨幸灾乐祸的笑：“你不去看看？你妞又要跟岑意刚起来了。”
    裴砚淮无所谓：“刚呗，我等会儿去善后。”
    岑意挑在姜瑜左边落座，姜瑜笑意盈盈的问候：“巧啊。”
    岑意回一个巧，直述来意：“我来给你八百米捧个场，听说女生跑这个没有形象。”
    姜瑜维持姿势，闻言恍然大悟的‘啊’一声，转而朝一直往这偷瞄的于璇勾了勾食指：“你来。”
    岑意跟着往那瞥一眼。
    于璇本不想这么听话的过去，但就是莫名其妙的不敢拒绝，也有点恐惧这么多人，一圈人围坐在一起有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各个漂亮帅气，一看就是高层圈的人，她在离姜瑜五步的地方停下，吼出气势：“干嘛？！”
    姜瑜：“你来呢。”
    “……”于璇总觉得自己要被揍，死活不愿意过去，“你就这么说。”
    姜瑜态度极其友善：“体委在哪儿知道吗？”
    “班级里坐着呢。”于璇狐疑的回。
    “那你帮我带个话。”
    “什么话？”
    “八百我不跑了。”
    “我靠？”于璇一句粗话直接飙出来，大小姐脾气上来，跨着步子到她面前，自上而下俯视她，“还有十几分钟就开跑了，结果你说不跑了？！你就这么点能耐？”
    姜瑜仍然笑，这话不知道说给谁听：“昨晚太累了，跑不成呢。”
    岑意呵笑一声。
    易霖一群人秒懂。
    于璇问了一圈自个儿的疑问，姜瑜吊她胃口，没回。
    俩人兜兜绕绕一大个来回，加上上次于璇躲她那桌，欠她一个人情。
    所以这事儿就这样敲定了。
    人走，岑意淡道：“不给我面子啊，我大老远过来就是为了看你跑八百。”
    姜瑜：“我给你面子，我就得自毁形象，不值。”
    一堆人笑出声来。
    岑意见识过她的嘴脸，侧头打量她片刻，瞧见身上衣服的牌子一噎，再看看大小，更噎，不露声色的夸赞：“外套不错。”
    姜瑜撑着左脸看她：“男款呢，潮吧。”
    “潮。”岑意也是个妖精，“哪儿买的啊？”
    一群人有滋有味地听。
    姜瑜咬碎一点糖：“不用买，我随便拿的。”
    岑意没再接茬，转话头：“你上次打的哪个老师？”
    姜瑜有条不紊的反驳：“没打老师。”
    “哦。”岑意说，“别人都说你打了。”
    姜瑜没理，指了下往家长看台上坐着的于斯维：“你看我们学校校长怎么样？”
    岑意盯一会儿，蹦出两字儿：“一般。”
    “我准备把他打一顿，”姜瑜征求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意思？”岑意随口问。
    刚要开口，右侧较近的地方来一道严厉的声音：“姜瑜。”
    姜瑜掀开眼皮看过去，薛萍抱着胳膊站在那，穿着职业装，价格不菲，妆容一如往常的漂亮，凶神恶煞的给你一个下马威。
    她估计这老师是听见她说的话了。
    要么是特意来找茬儿。
    安静下来。
    姜瑜不置一词，有耐心的等她第二次发飙。
    薛萍冷眼扫一圈，知道这群人不好惹，也是没想到一个差生竟然能干到高位圈儿，平时都是在学校里横，也没见到有什么豪车来接，能说的上话的也就是差班那一群烂泥，但现在情势变得太快，打的她措手不及。
    薛萍皱眉，鼓足劲儿说：“你跟我下来。”
    姜瑜现如今脾气敛的谁都看不见，不卑不亢的准备来一场“恶战”，屁股还没全起，左斜方的飘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瑜。”
    她立刻看他。
    一圈人都把视线投向他。
    裴砚淮插着兜，手里转着手机，望着她：“你坐着。”
    这话说完，薛萍脸色立马下沉，抿紧嘴，不发一言的跟下方的他对视，他平静无波，她眼中冒着一团无法发泄出来的火。
    薛萍最重面子。
    裴砚淮这人喜欢给人面子，但不包括她。
    姜瑜放轻松，身子往后靠，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裴砚淮慢悠悠的踱步走到跟姜瑜的正前方，眼神盯着薛萍，一股“爷要搞事”的气势，能吓唬人，也挺能让人不爽，不言不语就可以在目标者心里留下难以对抗的无奈和愤懑。
    圈内好友没再说话，目光百无聊赖的绕到薛萍脸上。
    无声的对峙。
    一次身居高位的贵公子和中产阶级的对峙。
    火花碰撞间，是他们从别人口中得知一些信息而对薛萍的轻蔑。这种不对头的情况让另一侧的高台顷刻之间变得安静，几乎是一瞬间，于斯维注意到了。
    八百米开跑，枪响。
    薛萍见过大大小小的场合，几秒后缓过来，和颜悦色道：“我找姜瑜有点事儿。”
    姜瑜看都不看她。
    裴砚淮撂一句：“她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来找我谈。”
    薛萍第二次失声。
    岑意摩挲了下手。
    其他人则看向姜瑜，片刻又转回去。
    姜瑜一动不动的坐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他准备的糖，不疾不徐的拆开剥开塞进嘴里，没让它自个儿化，进去第一口她开咬，噼里啪啦的碎裂声细碎传出，象征着她现在心情的变化。
    薛萍说第三句话：“我得跟她谈，女生之间的话题，没法找你，也不方便。”
    她戏飙的足，既点名这事儿是女性的话题，也暗刺他管的事儿多，净上赶着来凑热闹。
    裴砚淮八风不动，面上懒洋洋的挂着笑：“你跟不跟我谈？不谈你可以去看比赛了。”他意味不明的拿手机虚点一下她后方，没吭声。
    两句话另带一句有暗示性的动作，钳制她钳制的死死的。
    薛萍疑惑又恼怒的往后一转，看见远方往这来的于斯维后气势立马弱下去，又惦记着自己的身份，没全部表露出来。她走到姜瑜面前，仍然一副高位者的姿态：“你八百米什么情况？”
    裴砚淮往上来。
    姜瑜没理。
    薛萍跟着第二问：“你刚说的那话什么意思？”
    易霖让位，裴砚淮慢吞吞的落座。
    姜瑜这时嚼碎糖：“字面意思。”
    薛萍怒颜如火。
    姜瑜当着她的面凑近裴砚淮，膝盖跟他的膝盖相贴，右手手肘抵着他左侧的扶手，撑着右脸，发丝落在他肩膀上，被风一吹，温顺的飘着。
    而后薛萍又冷声来一句：“你简直目无尊长。”
    “哦，那是我的错。”姜瑜心不在焉的回复，勾头瞅一眼于斯维的位置，目光连带着掠过他旁边出现的干练利落的女人，还有挽着他胳膊的那双手，末了，她笑：“校长老婆真漂亮。”
    薛萍动作迅速的吓人，看到两个浓情蜜意的夫妇，脸色霎时间变幻莫测。姜瑜盯着她不自觉握紧的手，无波无澜。
    周围一群人都明白过来，诚觉得这个戏没看头。
    而此刻裴砚淮的左手从姜瑜的外套边探进去，沿着她的细腰一通乱摸，表面却镇定的比谁都厉害，右手转着手机。
    一大帮子人都没分神给他，这恰好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偷欢机会，他从左侧绕到右侧，再从下方的空档中钻进去，姜瑜尽量不露端倪，身子却靠在他身上细微的轻颤。
    岑意注意到了，她当着老师的面打了一根烟。
    薛萍震惊，顺着目光看下去。岑意轻飘飘的望她两秒，吐出一口，丝毫不把她放眼里，高傲的姿态捏的足足的。
    女性好友们无视站着不动的薛萍，拿出化妆镜出来补妆，口红涂上红唇，“吧唧”一声清脆响声，让薛萍彻底意识到此刻自己的丑态，她咬紧牙，强撑着骄傲踩着高跟鞋下台，没抄近路直行，也没跟于斯维那俩人客客气气的打一声招呼。
    来的气势汹汹，走的狼狈不堪。
    姜瑜放松下来，裴砚淮的手走到了侧腰上面，指腹温热，有一层薄薄的茧，挠的人头皮发麻。姜瑜掐他的腰，他不要脸的笑，手没收回来。
    在高三八百比赛快要结束时，在众人欢呼为自己喜欢的人鼓励时，在一众狐朋狗友的面前，他凑近她，向她亲昵的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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