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恋爱第四十六天

    周六周日两天姜瑜都是苦逼的在家里写作业。
    好学生的担子重，连出去游玩的机会都没有。
    十几张卷子七八本练习册，她几乎丧失了所有的休闲时间，从早做到晚一刻不停，这两天刘亦白一直打电话过来骚扰，她接过几个，基本都是约她出去玩顺便再说点话，没答应也不理睬。
    刘亦白估计是不太开心，最后一通电话挂断前希望她不要太不识抬举。
    真面目露的够快。
    ……
    姜瑜在百度上搜了关于渣男的一系列事情，大致分为以下几点：
    1.广撒网，鱼塘满满。
    2.有对象还是招惹别人
    3.坑蒙拐骗做戏牛逼
    4.不真诚有心机
    第五点则是：有钱有颜能撑得起自己的渣男性格。
    预测刘亦白全中。
    -
    周一上学这天，姜瑜起了个大早，带了一件校服外套，里面搭一件白色长袖，没穿宽大的校服裤。
    九月底，天气逐渐变冷，她现在的身份不能穿成以前那样，只能选择这种简单的穿法，妆都没化。
    到学校凑巧是升旗的点，裴砚淮还是混蛋的没有过来，一班是九中数一数二的尖子班，每一名同学都有冲刺一本和国外大学的机会，站位也是排在最中间。班主任很凶，但对于校服这件事情并没有太大的看法，只要你穿上意思意思就成。
    姜瑜站在后排，环着臂，百无聊赖的听一些洗脑鸡汤，听完距离上课时间还有五分钟。
    一批人浩浩荡荡地回到班级，这会儿才终于热闹起来，叽叽喳喳的闲谈声不绝于耳，阳光明媚风晴万里，蓝色的塑胶跑道闪闪发着光。走到本班的教学楼楼下，她眯着眼往上看，发丝拂动，几秒后低下头，将碎发撩到耳后。
    这一刻有些寂寞。
    回到班级。
    裴砚淮他们还没到，但想来也不会多懒散，高三这种重要阶段也不会旷什么课，上午四节课全部是主课，难熬又难学。
    坐到位置上，窗户被人无缝衔接的打开，一点预兆都没有的从外面抛进来一份早餐，棕色的袋子包装，这个力度一看就不是刘亦白。
    姜瑜慢腾腾的侧目，女生就是前几天打头的那位，妆容带感，在学校也极其的有“韵味”，女生两手搭在窗台上，淡道：“他给的。”
    “拿走。”姜瑜扔俩字儿。
    “不拿。”她看起来心情不错，并没有实行抨击政策，“给你你就拿，装什么清高。”
    姜瑜平淡的望着她，眼睛亮，可冷气蹭蹭的往外冒，就这么看着你，你反而觉得受不住。
    女生皱眉，语调也渐渐拔高：“你看什么看？”
    “没看什么。”姜瑜心情持续平稳，“不乐意就算了，要是没什么话要说你可以走了。”
    这话够激人，这姑娘脾气也是一激就炸，整个身子从外面探进来，眼神跟个鹰一样，盯着她的脸：“你傲什么？”
    姜瑜凭心而问，她来这里真的只有两个目的…
    ———弄刘亦白。
    ———拐裴砚淮。
    而且她不想一直撕逼挑事儿，只要没人说到她的家庭那就可以忍的，这种一上来就不给好脸色看的人她见多了，但现在的这个姑娘是段位是她见过最低的，让她连最起码的交谈欲都没。
    那你说怎么办？
    是互怼还是装弱势？
    -
    裴砚淮认为有的时候对女生应该要有点容忍度，他是不太介意自己前桌咄咄逼人和一副跟自己很熟的样子，她说的话包括她散发的那股劲儿都不像一个正常好学生。
    但莫名其妙的，其他朋友都说她熟悉，又说不出来哪里熟悉。
    裴砚淮也深入想了一下，但没有什么记忆。他这两天一直忙活俱乐部的事儿，也没去想这些不对劲儿的地方。所以他进班看见她站起来跟外面不知道谁开怼的时候，有那么点兴趣。
    他扫一眼，慢悠悠的坐在位置上，膝盖抵桌沿，转着手机。
    这种时候姜瑜觉得自己该停了，再彪也不能给别人留下一个幼稚的印象，她真的不想去讨论“你有什么好”或者“他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人”的问题，眉尖轻蹙：“你有点烦。”
    说完关窗上锁一气呵成，把早餐转身扔进前方刚被拿下盖子的垃圾桶，抛物线堪称完美，与下方垃圾相压的杂音传出，在哄闹的教室并不突出。
    但那女生这会儿不乐意松口，跑后门那边嚷嚷，说一些重复过的话，姜瑜靠在桌子边冷眼看着，神色一点波澜都掀不起来，她等对方说完，重复第二遍：“你有点烦。”
    裴砚淮微抬一下眼，姜瑜顺着垂目，没理会门外人的噪音，她手抵在他桌子上，而他撑着额沉默的看着她的脸，俩人这种诡异的氛围让刚进班的邵旭晨摸不着头脑。
    他靠在后门那观察了一会儿，耳边传来一种嘈杂的骂声，啧一声，转头，粗略扫一眼面前的人，没印象，微抬下巴：“你谁？在这叫什么？”
    女生一噎，忙不迭的跑了。
    “……”
    姜瑜凝望着裴砚淮，发丝垂落在身前，想问“你吃过饭没”，也想问“你今天要去哪里”，想问他很多，而他从始至终都是那样平静，片刻，他将手放下，背往后靠，朝她斜了斜额，示意她有话快说。
    没话说。
    她耸耸肩：“天冷了，多穿点。”
    -
    刘亦白今天没来，姜瑜旁敲侧击跟于雯雯说了一些话，这才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早上来的女生叫邱敏，是六班女生的头，性格霸道强势，恃强凌弱这种事情也没少做，这样的一个大姐大，偏偏对去年转过来的刘亦白有想法，但刘亦白不喜欢她那一款，他确实喜欢小白花，而且是乖巧懂事单纯的小白花。
    不少人猜测刘亦白是觉得这样的女生好控制，也能够摆脱不必要的麻烦。他的背景众人猜忌纷纷，他看起来很有钱，开的车子也价值不菲，但是莫名的有一种不太能形容的感觉，像是在竭尽全力掩饰什么。
    他跟裴砚淮这种家庭出来的不一样，裴砚淮骨子里坦坦荡荡，做什么也不越界，出门在外一大帮人一起，圈子大，认识的人多，刘亦白则相反，圈子一直停留在六班和那些不上层面的人身上，对女性不太尊重也不太能获得好感。
    刘亦白之前谈过好多恋爱，也有过一下子谈好几个的传闻，但没经过证实。在之前学校名声不是特别好，后来被压下去了。
    ——微渣，中央空调，有点神秘。
    “那他……”姜瑜斟酌了下措辞，“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于雯雯摇头：“不清楚。”又疑惑：“这些你都不知道吗？”
    姜瑜浅淡的笑了笑：“没了解过。”
    吃中饭的时候，她跟于雯雯俩人去食堂随便解决了一顿。
    姜瑜喜欢一个人走，况且现在还要顾虑一个裴砚淮，走哪都有人陪着她反而不太适应。上个世界裴砚淮能赏脸去食堂吃饭，这个世界就跟失踪了一样，课他是上啊，但他中午走的快啊，出了校门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现在可是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以后追他的道路只会难不会简单。
    一切都像是被按了重启键。
    他无所谓这些，但她难受。
    -
    姜瑜熬过一天的课，装了一天的寡言少语，跟裴砚淮就他妈讲了两句话。
    一句是“天冷多穿点”，第二句是“我还你钱”。
    然后他说没必要。
    妈的，怪不得那姑娘泡他五年都没屁用。
    被这种酸酸涩涩感觉泡了一天，人不爽快，做什么都不在状态，放学时，姜瑜实在是不想背书包回家，可不行，得考虑一下原主和别人的看法。
    她太久没尝试过这种朝六晚八的生活，到了家，问079:【作业你们能不能帮我写？】
    079很骄傲：【当然可以，只要是关于原主的东西，我们都可以帮忙。】
    ……
    ……
    ……
    姜瑜沉沉点头：【真厉害。】
    说完这话，她把作业摊开，面无表情道：【你写吧，我去办事了。】
    ……
    换上便装，沿着小区街步行到市中心，灯红酒绿物欲横流，拐角的酒吧一批人接着一批人的进去，她右手插着上衣口袋，站在路边吹着晚风。
    车来车往人潮川流不息，路边的大排档冒着热气，挑了一家坐下去，照着老样子点了几个，手撑脸，周围的景象跃于眼前。
    前方是知名连锁酒店和卖成人用品的地方，还有一些游戏场所，高档奢华。酒店门口停了几辆车，当目光移到末尾处的时候，姜瑜脑子里闪过于雯雯说的话。
    ———“他开的好像是迈凯轮。”
    姜瑜眯了眯眼，确定一下车的款式和车标，并没有贸然认为这是刘亦白的车，也有可能是别人的，只不过是同款，虽这么想，可仍然紧紧的盯着。
    而对面一群人盯着她。
    易霖站在路边抽烟，用手微指了一下她：“我也觉得她眼熟。”
    “是吧，”邵旭晨笑，“我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易霖：“她是好学生？”
    邵旭晨：“听人说她是，你觉得像？”
    易霖呵笑：“好学生不在家里写作业出来吃烧烤？不像。”
    邵旭晨点了点下巴：“我觉得她有点特别。”
    俩人一拍即合，都打算上去问问是不是见过面，下一秒裴砚淮边打电话边从后方走出来。
    那头人是刚跟他搭上关系准备吊上他爸的某个小资本家，女的，三十多岁，人长得漂亮，会说话也会做事儿，什么歪门邪道的法子都用过，这几天算是长见识了，推翻陈旧的“勾引”套路打算从他找切入点，好早点打着融资的理由去见他家老爷子。
    没理，讲话不超十句就挂。
    他收手机抬眼时，刚巧看见对面那妞付钱走人，黑色的发丝飘着，她插着兜，身板挺直，朝着前方酒店的方向。
    邵旭晨出声：“什么情况？”
    “有事儿呗。”易霖说完又问裴砚淮：“谭孑组了一个二队，他应该跟你说过了，今晚上那场预赛，你去不去？”
    “不去。”裴砚淮没收回视线，易霖注视他几秒，纳闷道：“预赛你都不去啊？你自己的俱乐部，完了这种大活动你竟然不去？”顿一下，问：“你是不是又跟谭孑怼起来了？他车不是给你了吗？”
    裴砚淮瞥他一眼，轻嗤：“是给了，但最近说要收回去，还说不知道为什么给我，毛病。”
    其他人笑成一团，说估计是一时脑热，现在反正是收不回去了。
    易霖凑近，朝姜瑜又是一指：“那什么姜瑜，你有印象吗？我觉得我在哪儿见过她。”
    裴砚淮转着手机。
    没答。
    ……
    姜瑜走到迈凯轮旁边，拨通刘亦白的电话，漫不经心的踢着小石子等待接通。
    半分钟，他低低的声音传来：“姜瑜？怎么了？”
    姜瑜直奔主题：“你生日礼物我改天给你送过去。”
    “……哦。”刘亦白嗓音带笑，“不用了，今天上学不累吧？”
    “还好。”她退后看一眼车牌号，记下来，“我就这事儿，礼物我会给你送去，先不打扰你了，再见。”
    “诶——”他打断，“姜瑜你等等。”
    姜瑜没吭声，听见他快速讲：“我听邱敏说，你没收我的早饭，不合胃口还是什么？”
    因为我不想要。
    “没有。”姜瑜情深意切，“我是不太好意思收。”
    对方没说话。姜瑜猜他想问你不好意思收干嘛扔掉。
    两相沉默。
    手机搁耳边，瞧见酒店里下来一姑娘，在往这里来。
    姜瑜后退几步，拇指摁断电话，目光锁在女生身上。
    在迈凯轮副驾驶停下，她按下车钥匙，伸手臂拉开车门，弯腰身从里面拿了一件外套。
    黑色的，偏大，像男款。
    一个念头在顷刻之间形成，她目送着那姑娘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静半响，扭头看向右斜角的那一堆人。
    很早之前她就注意到了。
    裴砚淮在最前面站着，身边刚到了几个妞，没岑意，新面孔，而她这边儿到了几名男生，要她的微信。
    隔着一条长长的的街对视，他插着兜，神情淡漠疏离的望过来，友人在跟他交谈，他偶尔侧头回几句，那群姑娘们挽着手指着某家知名专卖店，笑靥如花的跟泡妹高手易霖闲聊。
    姜瑜忽略耳边陌生的声响，安静的站立，直到有男生试探性的勾了下她的衣袖才撩一眼过去，回想对方方才那句话，礼貌的拒绝：“抱歉，不加微信。”
    这时裴砚淮打了根烟。
    一群男生很有礼仪教养，点了点头说了些场面话就撤了。
    姜瑜视线再次胶在他身上，一条车来车往的道路，像是上个世界与这个世界的交汇处，那样遥远，那样触碰不到。
    受不了。
    受不了这样没有任何进展的关系。
    低头，手指摩挲着手机边缘，慢慢的感受心里的酥麻，慢慢的将自己从嘈杂声中抽离出来，那一瞬间脑子里出现了许多画面，耳朵里传进了许多声音，是他，全部都是他。
    所以更忍不了。
    呼一口气，她凭借印象拨通十一位数的号码。
    点下绿色电话键，抬眸。
    裴砚淮手机屏幕恰时亮起，他心不在焉的垂目看一眼，没急着接，像是在认真的思考来电人是谁，在最后即将自动挂断的时候他搁耳边，撂两个字：“哪位？”
    ……
    ……
    “姜瑜。”
    她轻轻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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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