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刺杀

    “沐挽风，沐挽风！”
天地一片浑白，沐挽风独自一人陷入这无边无际的迷茫之中，耳边只余某人对他的呼唤。
“谁？你是谁？”他仰头反问。
但对方并未回答他，只是将声音拉近了一下，奚笑着继续说道：“沐挽风，你为什么停下来？你的仇人还在快活，你为什么要龟缩在这间破草房里躲着他们，你害怕吗？”
“该死的人，我早都杀尽了。”沐挽风回答。
“杀尽了？”对方哂笑了两声，“洛青雨呢？洛青雨都还活着，你怎么能说杀尽了？”
沐挽风转头不停寻找着说话的声音：“他刺我的三剑，我早都原封不动还了他，我已经报仇了。”
对方听了竟开始哈哈大笑：“不，是你放过了他，他原本该死的。”
沐挽风一怔，忽然抱住了头：“不，他不能死，他不能死……”
“你这么爱他，他却背叛你，你就应该杀了他。”
沐挽风身上溢出黑色的煞气，眼神开始迷糊：“不行，不能杀他，不可以杀他……”
“杀了他，杀了他——”
“不可以，不可以……不能杀，我不要杀他……”
“除了他，除了他们，你还有仇人，你为什么都要放过他们？”
沐挽风一下愣住了，抬头开始追逐对方的声音：“什么仇人，我还有什么仇人？”
对方发出一连串的笑声，似乎萦绕在他的身边：“杀了你的舅公和父皇，害得你家破人亡的仇人。”
沐挽风眼神明显有了触动：“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你还不明白吗？”对方的声音终于沉了下来，片刻之后，沐挽风看到白雾的对面有了一个人影，在向他慢慢靠近，最终完全呈现在他的眼前——是一个与他一模一样，却穿着一身黑纱，长着红色眼眸的男子。是无常。
他朝着沐挽风笑：“我就是你，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不是，你不是，”沐挽风摇摇头，下意识后退，想与他拉开距离，“你是魔，我不是，我明明是——”
无常一瞬便来到他的面前，握住他的肩膀，附耳问道：“你是什么？是人？是仙？”
沐挽风双唇颤抖：“我，我是……我是……”
无常牵住他的手，将它放在了沐挽风的心口上：“你摸摸看，你有心跳吗？”
“我……我……”
“你已经死了，你是鬼，是魔。你回来只为寻仇，你要杀了所有背叛你的，杀了所有伤害过的你的人，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你才能解脱，听我的，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沐挽风猛然睁眼，从床上惊醒过来。
他打量了一下整间茅草屋，目光落在了斜靠在床边的妄心上。
他起身握住妄心，将它横在身前，另一只手握住剑柄，往外拔出了几寸，盯着剑身上的剑名低声呢喃：“要，杀了他们，杀了他。”
*
京州京华城，皇宫金和殿，辰华帝居所。
即便已经临近子时，辰华帝依旧坐在案桌前奋笔疾书，不断批阅着近日群臣递上的折子。
殿门之外忽然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响动。
“什么人！”一个老太监怒吼了一声，朝着身旁两个小太监使了眼色，“你们跟我过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犯宵禁。”
辰华帝只抬头瞥了一眼，便继续低头批阅。
过了许久，辰华帝有些乏了，想喝些凉茶，而手边的茶壶却空空如也。
“去换壶苦茶过来，顺便看看张景德怎么还没回来。”他对着身旁掌扇的两名婢女说道。
“是。”两名婢女得令退出殿外，辰华帝便拿起手边的蒲扇，一边挥扇，一边继续看奏折。
没一会，殿门被人推开，一双黑色的鞋履踏进了殿内，同时带进来的，还有一股邪冷的夜风。
辰华帝被这股风吹得畅快极了，低着头便吩咐：“殿门别关了，就这么敞着吧。”
嘭的一声，殿门立即就被人合上了。
辰华帝被这响动吓了一跳，抬起头本想责备对方，隔着屏风，却只看到一个陌生的黑色人影。
作为一路带军征战的前将士，辰华帝即位多年遇到的刺杀也不少，所以他并未像普通帝王那般胆怯，反而是蹙眉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你是何人？你怎么进来的？”
沐挽风装扮一如往常，一身黑纱，带着黑色的幂离。他并未回答辰华帝的问题，反而是一步步向他靠近。
辰华帝看到了沐挽风手上的剑，知道情况不妙，开始朝着殿外大喊：“来人——来人——”
殿外无人回应，他心中开始犯怵。
“皇上想知道我是谁？”沐挽风笑着问了一声，抬手摘掉了头顶的幂离，将他扔在地上，往前瞬行了几丈，绕过屏风，站在了辰华帝的眼前。
辰华帝霎时震惊无比，险些跌坐在地。
“你……你……你是……”他推着矮凳往后挪动，似乎对沐挽风的身份很是惊讶。
“哦？看样子皇上还记得？”沐挽风惊喜又意外，不由得再次往前跨了几步。
“你是前朝余孽！”他惊慌失措地喊道，“朕不会认错的，你穿的是赵家皇室的丧服！你是赵家的人！”
“哈哈哈哈——”沐挽风放声大笑，“皇上不愧是皇上，竟然一眼就能识破我的身份。”
辰华帝却开始浑身颤抖，口中低声念叨：“不会的，不可能的，赵家不可能还有后人，朕明明都亲自——”
“你明明都屠戮殆尽了，一个都没留下。却独独漏了我一个人。”沐挽风语气变得冷冽，“所以今日，你也该为我一家人偿命了！”
话毕，沐挽风拔出妄心，直取辰华帝面门，只一击便可要了他的命。
大殿的窗户忽然被撞破，冲进一道灵压，朝着沐挽风直直而去。沐挽风不得已，只得先行避让，收剑回跳，落在大殿中心。
辰华帝落荒而逃，冲到殿门口，却始终打开不木门，只得拍门，向着外面高声喊叫：“来人啊，有刺客，护驾！护驾！”
沐挽风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视线全落在了方才阻止他的人身上。
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你可真是个烦人的小尾巴，怎么我走到哪儿，你就跟到哪儿。”
洛青雨站在他的眼前，与他四目相对，眼神之中满是悲恸：“师父。”
辰华帝也终于看清了殿内多了一人，还正好是他熟知的堂庭阁尊主，便开始向他求救：“洛青雨，洛青雨你快替朕杀了他，朕可以许你一生的荣华富贵，朕还可以亲封你为辰国的国师，你想要什么，朕都答应你，你快替朕杀了这逆党！”
两人只互相望着对方，没有分出半分眼神去应对眼前的外人。
“你既想把好不容易才保住的命再还到我手上，我又怎会拒绝？”沐挽风笑着说道。
洛青雨不畏不惧，只一心望着沐挽风：“师父，别再杀了。”
沐挽风只笑，拿剑指着他的眉心：“唤剑，我们堂堂正正比一场。”
洛青雨丝毫未动，甚至连揽风也未带在身上。
“师父，求你了，别再杀了。我不想让你背负这百人的怨债变成厉鬼，我不想看着你永无轮.回，”他言辞煽煽，眼眶都已经红了，“求你了，跟我回去吧。”
“唤剑！”沐挽风重复道。
“师父想做的事，我都会帮你完成。师父，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洛青雨恳求道。
“回去？”沐挽风嗤笑两声，转眼又勃然大怒，“怎么回得去？哪里回得去！我什么都没了，亲人没了，家没了，命没了……”
他看向洛青雨：“没了，什么都没有……”
他又忽然开始笑：“所以我要让那些害我的人也跟我一样，但我不要他们的家，我只要他们的命！”
洛青雨眼神忽变，仿佛下定决心：“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师父毁了自己，我会拼劲全力阻止你。”
“那你阻来看看！”
沐挽风剑尖一转，忽然朝着殿门口的辰华帝袭去。
辰华帝被吓得跌倒在地，尖叫一声之后，抬手挡在了自己的眼前。
然而，这一剑最终没能落在他的身上。就在沐挽风快要刺中他的时候，身体却蓦然一僵，再也不听使唤，仿佛被人施加了定身符一样，动作停滞在了半空。
他用力挣扎了很多次，甚至想用煞气强行冲破控制，却依旧毫无作用。
“你对我下了咒？”沐挽风似有不确定地发问。
修者若要向死魂下咒，必定要拿到与他身体相关的东西，例如血液、唾液甚至其他……可沐挽风早就将当日做药引的那一小碗血抢了回来，即便他和洛青雨有过亲吻，但洛青雨总不可能那个时候就留了他的东西。
或者是更早些的时候，是他魂魄还未归体的那五年。
“你用什么下的咒？”沐挽风再次问道。
洛青雨走到他的身前，小心翼翼从衣襟中掏出一个青色的锦囊。
即便稍稍有些褪色，沐挽风断然不会不认识，那是七年前，洛青雨要替他在沉日峰竹舍布阵之时，从他这里割去的头发。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昔日为了用来保护他安危的阵眼，今日却成了禁锢他的诅.咒。
洛青雨收起锦囊，夺过沐挽风手中的剑，将它插回剑鞘，再将他打横抱起，搂在自己怀中便要离开。
“洛青雨，你想将弑君逆贼带去哪儿？”辰华帝朝着他大喊，洛青雨却充耳不闻，继续向殿门走去。
“他是前朝余孽，你这是要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包庇重犯吗？”
“洛青雨，朕在同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洛青雨踹开了殿门，甚至都未费多大力气就解开了沐挽风方才设下的困阵，唤出揽风，御剑离开了皇宫。
“皇上——哎哟，皇上——皇上您没事吧。”老太监此前就听到了金和殿中传来桌椅响动还有辰华帝的叫喊，他们在殿外拍门，回话，辰华帝也像没有听见似的，依旧对着他们拍门。
老太监一边命人撞门，一边差人去请了禁军，谁知禁军刚到，就看到殿中飞出一团黑色的人影，不肖片刻就湮没在黑夜中。
所幸，他们的皇上还好端端站在殿中，只是脸色铁青，一副马上就要吃人的模样。
“皇上，皇上，老奴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一帮奴才和禁军，当即就吓得跪倒一片。
“张景德，传朕旨意，前朝逆贼意欲行刺，派朝中特使与众修门联合，必要将其捉拿归案，朕要亲自审问。”
“老奴遵旨。”老太监说完就想站起身，赶紧去传圣旨。
“还有——”
辰华帝再次开口，他一下又跪回去了：“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堂庭阁的洛青雨，包庇逆党，漠视王法，藐视皇令，替朕一并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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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开始进入回忆章，我尽量花最少的字数把师父的身世讲完。喜欢被徒弟二杀后[重生]请大家收藏：(www.shandu.fun)被徒弟二杀后[重生]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