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半日游

    等了半天，直等到警察叔叔和何锐熙那三人一前一后往她们这边走过来，万月转过身背对着他们，他们走过来，领着他们的警察叔叔和其他俩个警察叔叔打过招呼之后，就发话让所有人都上车。
    “警察叔叔，我们错了，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放了我们吧，求求您了。”徐曼说话的时候都快哭出来了。
    “是啊，我们下次不敢了。”万月也附和。
    “下次？还有下次？这次的还没解决，你们现在这些孩子女孩儿家家的不好好学习，一天不是抽烟喝酒就是打架斗殴，你们家长知道吗？学校不管？通知你们的家长和学校好好管管你们。”
    “求您了，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能。。。能不通知家长吗？”万月听了警察要通知家长的话，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眼泪横流，真实的恐慌。
    “警察叔叔求求你们了，我们真的错了，我们改，你们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只是。。。这次能不能不要通知学校。。。”
    “行了，都老实坐好，好好反省下自己的行为，不像个学生！”
    徐曼万月没在继续求，他们也看出来警察叔叔今天是铁了心要教育他们，只是心里没有一刻不在强烈的忐忑。
    到了医院门口，警察叔叔发话让何锐熙下车。
    “好了，医院到了，先去看医生，如果没什么事儿，一会儿去派出所。如果有事儿，我们会通知学校，你们配合调查。”
    何锐熙睁大眼睛认真的听警察叔叔发话，一听配合调查就紧张。
    “好。。。好知道了。”
    警车门开，何锐熙起身往下走，林一阳和秦升也立刻起身护着她往下走。
    “你，干嘛去！留在车上去派出所等待处理。”
    秦升难以置信的表情，回头指着自己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我？您是说我也要去派出所等待处理？”
    “对！”
    “不是。。。为什么，我是报警的人啊，我没参与啊，我。。。警察叔叔您弄错了吧。”
    “有什么话去派出所说！你俩还不下吗？”
    警察叔叔看着林一阳和何锐熙催促道。
    林一阳和何锐熙意会到警察叔叔的意思，赶紧下车了，留下了眼巴巴看着他们弃他而去的秦升。
    “来救我！”
    警车已经开走，秦升的一双手还在坚持不懈的朝窗外林一阳和何锐熙背影的方向急切的挥动。
    而此时的林一阳和何锐熙的内心潜台词怕是祝你快乐，派出所半日游再见，不送！
    他俩挂了号看了医生，确定是伤到了骨头，但是伤的不算太严重，有一段骨头骨裂，医生说虽然不需要手术，但需要打石膏吊绷带，以防发生再次骨折移位。
    打完石膏绷带已经傍晚了，医生开了一些促进骨骼愈合的药还有些活血化瘀的药，然后又把需要注意的事项详细交待了一遍，最后在何锐熙的强烈要求下林一阳不情不愿的让医生把脸上和手上的伤口消毒处理了下，俩人才从医院出来。
    一出来天已经基本暗下来，冬天天黑的早，六点多天就暗下来了，林一阳扶着何锐熙的右胳膊，一步一个台阶，小心谨慎，还时不时提醒她慢点儿。
    何锐熙看着他因为谨慎而变得更加严肃的脸，严肃到整个五官都不由向下拉，本来好看的脸突然就好像覆上了幽怨和悲情，她就觉得莫名好笑。又看他手上和脸上的伤分割了他好看的脸和修长的手，她心里就酸的疼。
    该死，都是因为我。
    “对不起。”
    何锐熙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自觉给别人带来了极大的伤害，乖巧认真又极其抱歉的说，声音柔软酸涩。
    林一阳原本认真的看路扶着她走，没想她突然来了这么认真的一句，而且这句里全是抱歉，抱歉到不知道如何是好，好像这所有的错都是她一个人的，她就是那个害他受伤的罪魁祸首，他的心里一阵疼。
    脚下停顿了下，认真的看着她。
    “不是你的错，不用说对不起。”
    林一阳一向认真，说这句话的时候从心里到表情更是认真的让人语塞，情感浓烈到不知道让人该说什么做什么的语塞。
    何锐熙怔怔的看了他好一会儿，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感觉，感谢？感激？愧疚？抱歉？你怎么这么好？情绪太多一时说不上来，只有一种情绪从这众多的情绪中脱颖而出，孤注一掷的以迫在眉睫的优势占据了何锐熙的脑子，这么认真怎么接，好尬，深情的表达我不擅长啊。
    然后她的眼神终于不再怔怔的了，抬手踮起脚在林一阳脸上轻轻摩挲着，准确的说是在脸上伤口旁边的肌肤上轻轻摩挲着。
    “很疼吧。”
    林一阳脸上被她摩挲着一阵轻柔的痒，配合她此刻看着他的认真温柔的脸，林一阳的身体里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灼热而酥麻，烤的他整个嘴唇都发干。
    在他整个人被烤到要着火的瞬间，他轻轻握住了此刻在他眼里被自动解读为极其不安分的手，握着停止摩挲，贴在他的左脸颊上，肌肤和肌肤相贴，体温流转，温柔缱绻。
    “不疼，没你疼。”
    语气和眼神同步的灼热情深。
    这回被烤的是何锐熙，天道好轮回，苍天也没饶过她，刚几分钟前她烤别人的别人就如数奉还了。
    她低下头满脸通红，她这回不是要烤着火，是要烤熟的节奏，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我不擅长，我不擅长，我不擅长煽情。
    “我不擅长。。。嗯。。。那什么我。。。”
    她慌乱间语无伦次，心里真实的声音竟然脱口而出，其实她只是想打破此刻的干和尬。
    “你不擅长什么？”
    林一阳直接就抓住了她这凌乱词句里的重点，并且对这重点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说话间嘴角还往上弯了弯。
    “我。。。我不擅长。。。”
    何锐熙一时不知道怎么回，顿了下突然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回这句。
    同时反应过来的还有她的神色，她勇敢的抬头然后再次努力的移动她被林一阳握着贴在他右脸上的手，极其遗憾，极其担忧的说：“不会留疤吧，这么好看的脸留了疤就是毁容啊，我罪过大了。”
    “你有什么罪过。”
    “因为我你才受伤的，要真毁容了，你媳妇儿以后会恨我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最后这句是怎么秃噜出来的，反正快的自然的说出来之后她都吓一跳。
    就见林一阳平静的脸上瞬间乌云密布，脸明显暗了俩个色，看上去冷冷的，又有种漂亮的小孩儿被谁欺负了的矜骄可怜感，明明受了伤，还装着无所谓，只是脸上那个欠儿欠儿的不爽加可怜让此刻的他显得格外的可爱和灵动。
    “我没媳妇儿！”
    冷冷的一句。
    何锐熙：你丫这报复心真够强的，前后不过一分钟就直接把我怼了个十万八千里，我是嘴秃噜，你这故意啊，没媳妇儿，我算哪跟葱。
    她用意识揉了揉刚才被某人一语伤到的心，挖心思想接下来要怎么聊，聊什么，都没媳妇儿了，还聊个什么劲儿，她正在那儿一点一点的运气，就听的那报仇一分钟都等不及的那位狠角色再次发声，声音柔和又有他特有的磁性，还因为带了浓重的情感而带了一点点沙哑的音色。
    “你也知道是因为你，你的罪过，你负责。”
    “你想把锅甩给谁！”
    听着幽幽怨怨的不服气，但这幽幽怨怨的不服气可是用糖做的？听的何锐熙从里到外一阵甜，一直甜，甜到最后竟有了点儿酸的感觉。
    她也不回话，目光拉的极远，远到越过了医院大门外马路上闪烁的车流和马路对面鳞次栉比的闪亮灯牌，最后不知道落在了哪儿不那么亮的地方，让她的眼神看上去暗了那么俩个色度。
    林一阳看她这样，心里也一阵酸，这个怂，没有一次不逃的。
    算了。
    “怎么弄成这样的？”
    “啊？”
    何锐熙听见林一阳再次说话才反应过来，收回了那极远的目光，放在脚下的地面上。
    “我赶到之前都发生了什么？”
    “哦。。。我。。。”
    何锐熙吸了下鼻子，踢开了脚旁边的一小块儿石头，半天才缓缓的开口。
    “我中午回去，她。。。她跟我说找我有事。。。”
    何锐熙停顿了下，抬头目光从脚下的地面移向了稍远处的车流上，定了定眼神，呼出一口被压抑的气。
    “说要出去说。”
    说完她就沉默了，林一阳也沉默，下面的不用说了，是谁也不用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发生也不用说，所有的一切都再清楚不过。
    “你为什么会来？”
    何锐熙只对这个有疑惑，再怎么也不能天真到以为是心有灵犀吧。
    “接了个电话。”
    何锐熙怔了下，其实她对他是怎么知道的完全没有猜测，她猜不到他是怎么来的，所以无论他说出的是什么原因她都会怔。
    只是这个原因好新鲜，还好不是因为路过，她讨厌平庸，连挨了打都想让林一阳赶来的原因不那么普通的让人绝望，还好没那么绝望，是真不那么绝望吗？在这种绝望和那种绝望之间她清晰的知道哪种更绝望，这种程度的对比之后突然有了小清新的既视感。
    “谁的电话？”
    “一个女的，没说是谁。”
    林一阳顿了下，接着说。
    “鼻音很重，声音有点儿尖。”
    他又顿了下，可能是在回忆。
    “别扭！”
    “什么别扭！”
    “声音听着别扭！”
    “怎么别扭！”
    “不太像平时说话的感觉，很刻意。”
    “跟你说什么了？”
    “说何锐熙在学校大礼堂后边被人打。”
    “没了？”
    “嗯。”
    何锐熙心里从林一阳说有个女的给他打电话开始，她的心里就咯噔一下，现在那念头更是清晰的压也压不住，她心里纠缠着各种情绪，愤恨悲凉？而愤恨悲凉里此刻又掺杂了纠结。
    她再次沉默。
    “你知道是谁。”
    林一阳几乎立刻就看懂了她的神色。
    “嗯。”
    林一阳了然，不再说话。
    俩人沉默了几分钟。
    “以后在学校的时间都跟我在一起。”
    “啊？”
    何锐熙懵了下，突然反应过来，但没再说话。
    “晚上回去只待在宿舍哪儿都不要去。”
    “谁叫都不要走。”
    “我不在的时候往人多的地方待。”
    林一阳头脑清晰，逻辑严谨的叮嘱何锐熙以后何锐熙能更安全的生活方式。
    何锐熙听着她说，嘴角往上一挑，苦涩无比。
    我是要躲吗？我能躲到哪儿？宿舍？人多的地方，哪儿都是一样的冰冷悲凉。
    你身边？嗯，你身边倒是我想去的地方，倒是。。。我能去吗？
    我去了，你就像今天一样头破血流。
    何锐熙想到这儿极其的压抑，压抑的她整个人都感觉被冻在广袤无垠又深不见底的坚冰里一样，寒，桎梏，压迫，疼，无能为力。
    “秦升还在派出所！”
    林一阳及时的把冻住她的坚冰凿开了蚂蚁那么大的一个小缝儿，让她暂时可以呼吸一下。
    “我去～，把这事儿给忘了，几点了？”
    林一阳抬了下手腕。
    “六点十五。”
    “这点儿派出所下班了吧，秦升不会要在那儿过夜了吧。”
    何锐熙肉眼可见的紧张。
    “警察叔叔没那么冷血。”
    何锐熙紧张之余又钦佩身边这位的淡定。她特别想说那是跟你一起长大的兄弟啊，怎么感觉他睡哪儿都跟你没关系呢。
    林一阳看穿了她。
    “他不会睡那儿的。”
    我去～你丫是人吗？有劲吗？在你面前我是个透明人？
    你还真是。
    “不是我疯魔，是你太简单。”
    我去～，何锐熙简直想给跪，这猜人的功夫大写的服。
    不是，我有那么简单吗？我一动念你就知道了？简单？什么叫简单？简单。。。傻。。。？？？
    “不是，什么叫简单？”
    何锐熙突然品出味儿来。
    林一阳嘴角缓缓的绽开了一抹隐隐的笑，却笑的张狂。
    “简单就是傻！”
    他毫不客气的给了解答，也再次读了她的心。
    “你。。。”
    何锐熙一时语塞，说着就要上手，林一阳稳了稳她的左胳膊，抓住她的右手，笑的异常放肆。
    “别闹，注意胳膊。”
    何锐熙一个胳膊不敢动，一只手被林一阳抓着，她抬脚踢了他小腿一下，说是踢也是象征性的，她哪忍心用劲儿。
    林一阳躲的夸张，笑的放肆。注意您可是冰的，别把您自己个儿给化了。
    “别闹，你兄弟还在派出所等你解救他呢。”
    林一阳一边笑一边说。
    “谁兄弟？”
    “你兄弟啊！”
    “你兄弟！”
    “我发小，你兄—弟！”
    “兄你。。。”
    何锐熙想骂兄你大爷，觉得不妥，及时收住。
    林一阳努力的保持职业的微笑，却控制不住涌动的身体。
    “你是女侠！他一直把你当兄。”
    何锐熙气急的白了他一眼。
    “我就是爷们儿，你喜欢爷们儿！”
    林一阳虽心里惊呼反应还挺快，三下俩下就把我变成同了，嘴上倒也不示弱。
    “我没说过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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