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沉梦

    “这货的嘴炮，跟我家那个老头有的一拼啊。”江白趴在树旁感叹道。
    “真的可怕，都说魔族人是目不识丁的莽汉，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嘴炮大王。”白晨也忍不住说，“不过不得不承认，我们确实太过依赖神族了。”
    “那又怎样，拿作战能力跟神族比，我们本来就弱爆了。喂，你不会被他说动了吧？”江白瞄了他一眼。
    “我……”白晨一时语塞，“百宝，你觉得呢？”
    “我？”百宝回过神来，“无论是神族，还是人类，本质上都是为了自己的优势而活着，没必要比较。”
    “那我们人类的优势是什么？”白晨兴致来了，百宝作为魔族，局外人肯定比他们要看到的多。
    “比如……”百宝突然噎住，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浮在脑海里的不同点貌似都是人类性格上的弱点，除此之外，好像没啥好说的了。
    白晨的笑容一下僵住，他吐出一口气，“我就知道，不过我不灰心，我会证明给世人看人类的真正实力的。”
    “我想到了，”百宝灵机一动，“你们人类有一个最大的优势，好生养！”
    江白正在喝水，闻言一口水全喷在百宝脸上，差点把自己呛死。
    但这一动静差点引起士兵的注意，吓得他们赶紧缩了回去。
    狡勾寂说完后，南横也虽然带着怒气，但也依旧保持着镇定。遇到这种情况，沐雪非很自然地退到后面，把局面全交给他。这是她出征前，府内大先生真卿的嘱托。
    “虽说如此，但我们人类自有自知之明。我们杀不死魔王，所以不会做无畏的尝试。”南横也拔起手中大钺，重重砸在地面上。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阁下可以离开了。”
    狡勾寂摇头，“我受奇主嘱托，是为了帮助大将军弑杀魔王而来，怎能半途而废。既然大将军说没有杀死魔王的能力，那我可以给你们这个能力。”
    只见他抬头仰望天空，橘黄色的日光落到他的身上，微微合上眼睛，身上却在此刻冒起白烟。
    南横也一怔，脚步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狡勾寂身上的白烟越来越浓郁，都能看到手上皮肤正在逐渐烧焦，露出丝丝明火，上面散发出一阵烟气。在被火灼烧过后，他的皮肤先是变为橘黄，而后化为焦黑，焦黑中透着红色。
    “我将化身为弑君之刃，助大将军一臂之力。”
    他的声音已经变为喑哑，像是声带断了一半的嘶哑，格外难听。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这一幕太过突然，直到它发生时大家仍是不敢相信狡勾寂居然在自焚，而且是要献祭成弑君之刃。
    似乎找不到太多的理由去证明他这么做的缘由，是因为那个奇主的命令？还是说这把弑君之刃中充斥着太多他对帝恶的痛恨。
    也许他是对的。魔族人对暴戾君主的恨，深入骨髓。但也许也会在他真正死去的那天放声大哭，哭的时候也是深入骨髓。而且是同一个人。
    “你们选择的时间不多，后天就是食日之日，魔王会短暂苏醒，如果不在那之前杀死他，你们就会死去！”狡勾寂此刻已被火焰全然吞没，声音也变得格外骇人。
    顷刻间，火焰淹没过他全身，将他的身体化为焦炭，上面冒着的火焰慢慢消退。待火焰完全消退后，他的身体突然破碎成无数的小块，露出藏在其中的一把流淌着墨绿色光芒的魔刀。
    魔刀悬浮在南横也身前，但南横也并没想要握紧它的想法。他仍然保持着足够的冷静，虽然这个魔族使者“杀身成仁”的做法很震撼，但以他对魔族人的了解，仍不能排除这是一个潜在危险。
    “南横将军，神族即将到来，还是交与他们处理吧。”沐雪非看穿了他的心思。
    南横也点点头，他的决定从未变过，只是对于狡勾寂最后说的食日之日感到棘手。
    “郡主说的在理。”
    南横也众人下山之际，百宝三人早已先行一步离开。他们一边跑着，内心深处对于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仍然感到不可思议。
    “不敢相信，那个魔族使者怕是个傻子吧？”江白走在前面吐槽。
    “不知道，他不会真的是想要帮我们杀死魔王吧？”白晨也凌乱了，原本以为那个魔族使者是个骗子，却没想到他会主动把命搭进去，用自己的命来帮助他们杀死魔王。
    百宝一句话也没说。不过虽然看似平静，但其内心在这一刻已翻起无数波澜，大脑早已混乱不堪。
    发生在他眼前的一切很吊诡。狡勾寂想要杀死帝恶，从一开始他就在践行自己的说辞。可是百宝总是觉得奇怪，他看不透狡勾寂，这种感觉就像狡勾寂根本就不是魔族。
    但不管如何，对于魔族皇帝的弑杀已经开始，不只是人类或神族，甚至还包括了魔族自己。
    新王取代旧王，是必然的结局吧。
    这一路走来，百宝原本以为自己至少要去到魔域才有可能遇到帝恶，却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突然。
    他不想见到帝恶，不管是在何种情况下。多少年来他习惯本能地逃避一切，他一直是逃避的高手。但这一次的情形已经不再容许他逃跑，他们已经近在咫尺。比近在咫尺更让他在意的，是这即将到来的弑君大戏。
    他莫名想到了自己。没有永恒的王，力量即是永恒。但我讨厌这永恒，跟这永恒的时间一样，看像一条看不到尽头的河，令人害怕。
    而当那把弑君之刃出现在他眼前时，他的内心浮起一抹复杂的情感。
    所以，应该杀死他么？把过去的一切在这里终结掉，这是最好的机会。
    百宝突然站定。
    走在前面的两人顿感诧异，也跟着停住回头看百宝。“你发什么呆？”
    “杀了他。”百宝原本慵懒的目光中骤然变冷，瞳子也随之变为深红，似是突然撞了邪。
    “你不会也疯了？”江白皱起眉头。
    “你才疯了。”白晨一把推开江白，随即走到百宝面前，“百宝，你没事吧？”
    百宝抬头看了一眼白晨，凌冽的目光慢慢地变缓，深红色的瞳子重新披上一层黑色，变回平常的他。
    “我只是在想，如果神族一直没到，食日之日该怎么办？”
    “那就找人拔刀下去呗。”江白接着他的话随意说道，像是这件事本身就足够随意。“如果拔了会死，不拔也会死，那为何不拔，拼一把总会有机会的。当然，最好的方式就赶紧撤，有多远跑多远，等什么时候神族来人了，咱再跑回来嘛。”
    “其实我也想过，那个魔族使者的话没错，我们不能太依赖神族。这次明明是约定在大幽山汇合，但迟迟未见神族踪影，明显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白晨说到这里不禁握紧拳头，目光中透出一丝怒气。
    “说实话，我想拔刀，不管神族有没有来都好。百宝，你呢？”
    “我？”百宝的眼珠转了转，最后却面露难色。“我不能过去。”
    “为什么，你的祖宗是真墟，又不是帝恶，怕他干什么？”
    “跟这个没关系。”百宝摇头，“我的问题跟部落奇一样，我是魔族人，而帝恶是远古的君主，我们都没有杀死他的权力。”
    “好吧，我会主动跟南横将军申请，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白晨正准备转身往南横也的方向去，百宝及时喊住了他。只见百宝右手仿佛黑洞般的漩涡打开，那把与他们一起并肩作战许久的魔剑再度被召唤出来。
    白晨只知道它是一把魔剑，它好像没有名字，百宝从未给它取过名字，也不允许其他人给他取名字。白晨曾经给它取过名字，但很快就被百宝舍弃了，这个连名字都随便的家伙居然不允许自己的魔剑拥有名字。
    “给你。”百宝说，“如果那把刀未能成功，就用它吧。”
    白晨伸手接过魔剑，狐疑地看着百宝，“百宝，我感觉你有点奇怪。你对帝恶也很憎恨么？我记得初次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你还害怕得发抖过。”
    “这或许就是魔族人的通性吧。曾经害怕是因为还不知道帝恶的真实状态，当得知他正在沉睡，自己面临着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时，野心就再也藏不住了。就像那个魔族使者一样，我说的对么，百宝将军。”江白眯着眼睛看向百宝。
    “你是对的。”百宝居然没有反驳，而是压低声音说：“可你们知道，为什么魔族人都愿意前赴后继去选择背叛么？”
    “为什么？”江白和白晨不自觉地同时压低声音，像是在交易着一个重大的秘密。
    “因为魔王的宝藏。”
    “宝藏！”江白一下喊了出来，然后一把把嘴巴盖住，眼神充满了……惊喜。
    “什么宝藏？”白晨不明所以。
    “我也不知道，这是口口相传的秘密，魔域之外的人都不知道。”百宝摇头说。
    “成了，拔刀的事算我一个。”江白拍了拍白晨的肩膀，一脸的洋洋得意。
    “你不怕死？”白晨瞟了他一眼。
    “怎么，就你做得，我做不得？”
    两人笃定主意后，同时调转方向往南横也的方向跑去，只留下百宝在原地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希望你们能顺利。我的记忆像是出现了碎片，忘记了些很重要的事。但我能隐约感觉到，那就是一切的起点，我需要把它从我手上终结掉。”
    “江白，抱歉了，没有所谓的宝藏，但愿这不会影响到你。”喜欢懦弱的魔王请大家收藏：(shandu.fun)懦弱的魔王六六闪读更新速度最快。到六六闪读（www.shandu.fun）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