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1

    一开始，唐晴真的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她头痛的厉害，眼球发涨，光是接受面前的阳光就已经让她无暇顾及别的。
    等她呼吸喘匀，她才开始慢慢的确认自己的情况。
    她还闷在被窝里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她穿的并不多，但至少有衣服蔽体。然后她缓缓转动脑袋，这个床是双人床，她旁边还睡着一位。
    她暗搓搓掀起被子一角，露出旁边那人白皙劲瘦的上半身。再往下……她看不到了，藏在了阴影里，引人遐想不说，简直是令人神往。
    她默默的盖上，给自己打足了气后，再次掀开被窝。这一次，她掀的幅度加大，草草扫了一眼过后就赶紧捂上了。
    她捂着脸痛哭。
    她把……她把联盟第一脸玷污了！！！
    她要被女友粉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淹死了！！！
    就算是睡觉，梦里的轮回高层们也会一个个上来掐她！！
    最重要的……是，小周他本人……她把小周平稳的日常生活搞砸了！！他的性格肯定是那种会幻想和和美美青涩懵懂的恋爱的男人！比方说在比赛时遇上一名紧张的女后辈，他安慰她，她崇拜他，然后感情急速升温最后互相拥抱着交付彼此的第一次……
    而她！一锤子把周泽楷未来的恋爱给毁得渣都不剩！
    正当她在思索着要不要拉行李箱跑路的时候，周泽楷醒了。
    他困乏的立起上半身，漂亮的眸子里透着万般不愿起床的念头。唐晴本来就是坐在床上的，这下子和他面面相觑。
    糟糕。她根本没准备好怎么面对他！
    可周泽楷的眸子一下子就亮了，他亲亲热热的搂过她，抱了好一会儿，像是在她身上汲取能量似的缠缠绵绵不想松手。唐晴只好僵着脊背任由他为所欲为。
    他温软柔和的顺着她的头发，“早安。”
    他头发有些乱，几根呆毛翘了起来，看起来不像是赛场上无往不利的枪王，倒像个青涩的男大学生。
    他很温柔，可她下意识躲开了，因为她心中有愧，看什么都有鬼。
    周泽楷注意到了但是没太在意，因为他瞄到了墙壁上的钟表，他好像要晚点了！他今天就要回战队训练了，作为队长没有迟到的道理。
    他连忙匆匆起身随便套了几件衣服，卫生间没有洗漱套装，他只好早点去俱乐部刷牙洗脸，这让时间更紧张了。临走前，他不忘把床上的唐晴抱下来，放到沙发，对她说，“等我，中午回来。”
    唐晴一瞬间觉得恍惚。
    这种睡了人就连忙要走的桥段，
    怎么那么熟悉啊？？
    她呆呆的看着玄关，那里有她的行李箱，应该是昨晚周泽楷帮忙搬上来的。她从里面掏出换洗衣物和牙刷，解决了清洁问题。
    做完之后，她开始看电视。
    她就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干。
    没过多久，竟然有外卖到了。天啊，这真又是熟悉的场景。不过好在小周不太确定她早上爱吃什么，所以点的菜样还很多，她很满意。
    紧接着她笑不出来了，周泽楷这是想养肥再杀？
    吃过饭，她开始打量身处的房间。很明显这是一个不怎么有烟火人味的公寓，家具简单冷淡，主色调以灰黑色为主，厨房料理台空空如也，阳台积了薄薄一层灰。家具种类仅仅能维持生活的最低限度，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闲置的房产。
    从窗外望去，只能看得出这是一栋不新不旧的小区，不挨着大街，非常安静。
    她开始收拾房间。
    直至中午，周泽楷趁着午休匆匆赶回来，唐晴已经干完活窝进沙发看电视。
    看到他出现在门口，她懒懒的抬抬眼皮，“你回来啦。”
    周泽楷突然心生一种很奇妙的满足感，抿唇微笑，直直走向她。然而她先一步开口，“有没有买药？”
    他不解，一愣。唐晴不耐烦的补充，“好吧，虽然昨晚是我的错，但是你弄进去了！！你负责买药啊！！”
    周泽楷瞬间脸就红了，磕磕巴巴的往后退，打开门，又问她，“……什么牌子。”
    她摆摆手，“随便，要效果好的，贵点没关系。”
    唉，她这一招反客为主，好像真的蒙到了周泽楷，嘻嘻。
    周泽楷回来的时候，脸上明显多了一份愧疚。
    搞笑的是，唐晴看他这样难受，她自己也愧疚了。因为讲道理，昨晚应该是她强推吧……
    “抱歉。”小周用修长手指把药丸抠出来，递给她矿泉水，“这药……对身体不好。”
    唐晴一口饮下，“我当然知道。”
    “是我……的错。”周泽楷刚才被药房护士科普了，原来女孩子不能多吃。
    他这样，唐晴一下子心就软了，给他顺顺毛，“从整件事的角度来说，最大的错是我。所以小周，你有什么要求就提吧！我尽量补偿你。”
    周泽楷一开始真的想推让一下来着。说到底，这种事你情我愿，哪有什么强迫不强迫，亏欠不亏欠。
    可是他真的不想放手。
    若说如以前一样不曾接触，或许他会一直心甘情愿的追逐她的背影。可是经历过昨晚之后，他怎甘心就这么蒙混过去？为什么盛极之后的花绽之后就必定是随着时间而枯萎，花开花落，年复一年，昨晚一夜，不能是结束，而是他的机会。
    他总归是个男人，有贪欲，有私心。尤其是得到之后，他便更不想放手。但他也不想强迫她，虽然可以名正言顺的说，做过了所以要对她负责，成为恋人，彻底把她置在自己身边。但这种趁人之危不是他的风格。他的强硬只会出现在赛场，他也舍不得对她强硬。
    周泽楷思来想去，才缓缓道，“陪我……可以吗。”  他询问，也只是询问。如果她拒绝，他也只能认。
    但她答应的很爽快，并且明显松了一口气，“哦，这个当然可以！”唐晴说，“陪你多久？太久不行。”
    一周？两周？
    周泽楷纠结，余光瞄到她脖颈上的吻痕。
    他记得，那其实不是他的。昨晚就有了。
    他垂下眼睫，倾身凑过去，拇指摩挲着她锁骨上细密的肌理，逐渐游弋到那碍眼的痕迹上。
    “等这个消失。”
    由此，唐晴阴差阳错开始了与一个男人同居的生活。
    这是彻头彻尾的一同生活。周泽楷一改往日习惯，有事没事就往家跑，因为他知道家里有个百无聊赖的女人独自呆在家里。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步伐会在靠近那栋楼时会越来越快，越来越轻盈，他每一天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早点见到她。
    她用两天时间把这个家收拾出了人烟味。
    她懒得出门，便让周泽楷训练完之后去超市买些调味料什么的，她好做饭。他怕她在家待的无聊，还买了几盆花让她养着。
    他一点点儿的往家里填充东西，看起来越来越温馨。
    中途不是没有再做过。实际上沙发、浴室、落地窗，他们尽情游弋，畅汗淋漓。唐晴正处于新世界的开发阶段，对什么都跃跃欲试，周泽楷是位很好的对象，她说什么他都同意，所以这方面非常合拍。
    晚上，周泽楷把训练复盘的资料带回家，在书房专心致志的做标记。台灯的光如此暖，他英俊且年轻的眉宇浮现出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强大坚定。
    轮回的夺冠野心有目共睹。
    这样的风气传递给轮回的每一位队员。
    唐晴在第七天时养成习惯，她会在周泽楷在书桌前忙碌时给他泡茶，尽管她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喝的，但是她觉得这是应该做的事，而周泽楷也全然接受。
    睡前他搂着她，爱抚温存。他话不多，可是行动总让人感到安心。
    唐晴有时候会有一种将近迷失的状态。
    她尝试着对小周说，“我想玩网游，能不能借我一台笔记本电脑。”
    周泽楷隔日就从俱乐部把他的笔记本电脑带了回来。
    她笑着狠狠啵了一口他的帅脸，重新开始网游生涯。
    将近一周没上线，并没有更新新的资料片。神之领域的各大公会仍在绞尽脑汁的给君莫笑使绊子，简而言之，鸡飞狗跳的日子从未结束。唐晴登上游戏之后，等了两个小时，浅花迷人的头像仍旧是灰的，她便有些失落的关上电脑去厨房做饭。
    烧菜的时间很无聊，她会跟吴雪峰打个跨洋电话。她说不上是单纯的报道情况呢，还是故意带着点恶劣，她就这么赤条条的说，“一夜之间，我变成了完整的女人。”
    这话不难理解，吴雪峰静默片刻，在那边回，“这不是该以是否有过经验而决定的事。”
    “你也是男人，应该能明白男人的成就感，满足感。”她感叹唏嘘，“一想到他们的成就满足是我带来的，我也倍感欣慰。这简直是双赢的事。”
    “你那个小男朋友呢？”他却问。
    “我哪个男朋友？”她说。
    “你费尽心思也要在网游接触的那个。”吴雪峰笑着戳破，“张佳乐啊，当年他刚进联盟的时候才多大，跟叶秋差不了多少年纪，转眼就已经到该成家立业的年纪了。”
    “目前仍旧伪装中。”她说，“就这么一直接触下去吧，我也不想表明身份。我的目的只是陪着他，顺带听听他那些少女心的小九九，等以后拿出来可以嘲笑他。”
    “窥探别人的秘密，或许要付出一点儿代价。”他犹疑又婉转的提醒，“有些事他瞒着你，或许是因为他知道真相你不能接受。” 男人之间哪怕并无接触，但是总有共通和理解的地方。不论是什么性格的男人，其实本质都很单一。
    唐晴不以为然，因为事到如今她除了听到张佳乐的一些牢骚外就没什么新情报，而且她有自信足够了解他。
    “你的恋爱游戏还要继续？”他问。
    “你吃醋了吗？”
    “你的那些招数对我没用，你知道的。”他笑。
    “是真的吗？你真的一点儿波澜都没有吗？”她接连问道。可没有给他思索回答的时间，唐晴听到玄关处的声音，她捂紧话筒低声说，“我先挂了。”
    反正，他的答案也不是很重要。
    唐晴开开心心的去走廊迎接周泽楷，恍若一副真的在家等太久、满心期待男人回家陪陪她的小女人。
    “你买回来什么东西？有我要的奶油吗？太好啦，你买到了，那今天我们煮奶茶喝……”她说着抱着塑料袋重新回到厨房。
    平静但又很热切的日常大概持续了一周半。周泽楷本身对于“等那个痕迹消失，补偿就结束”这句话并不十分纠结，但是唐晴却上了心，她每天都会去对着镜子观察吻痕的情况。一次被周泽楷撞见了，她也不尴尬，笑嘻嘻的说自己的体质真不好，伤到哪里都会愈合得很慢。小周也只是笑笑，含蓄温情的从后吻吻她的脖颈，并不说什么。所以唐晴才喜欢他，他知情识趣。如果说喻文州会拿捏分寸，那么小周则是会主动维持她的分寸。
    女人的力量是很大的，她以一己之力，全然改变了周泽楷在荣耀之外的生活，包括他单调无聊的公寓。
    晚上，她伏在他的胸膛，拨弄着他的纽扣。一如拍摄时那样随意无聊。
    “我喜欢你跟我做的样子。”她说。
    “我也喜欢你认真复盘，有一队之长的气势。”
    “你害羞时也很可爱，我老早就这么觉得。”
    “在荣耀里，你操作强势，是我一辈子不能匹敌。但偶尔会有点野心，心想怎么样才能虐一下周泽楷。”
    “你性格真的很好……你能包容我的一切。”
    周泽楷轻轻揉拧着她的秀发，长长浓密，散落在两人之间的床铺。他一直都觉得她很软，柔软的身体，柔软的内心。
    “我说完了，该你了。”她这么说。
    简直是故意为难周泽楷。
    她笑出声，“闹你玩的。”
    周泽楷却很认真的想了想，问她，“小树苗……还好么。”
    其实这个问题不是第一次问。之前，她还在役时，他就问过。唐晴那时候的回答是：应该种进沙漠绿洲了吧。
    现在她说，“不知道，我好久没登录了。”
    她压根也不玩了，那种社交公益游戏。她的的确确燃起过热情，但是后来发生的事太多，只能放置到后面，到后来她耐性逐渐消失，她便很轻易的忘却。
    “明天是清明节。”她怔然道。
    周泽楷不解的放下手机，看她。唐晴瞄到他的手机屏幕是轮回队群，他在跟风刷表情包。
    他想了想，“明天……有假。”
    她凝望着他。
    他试探性的问，“想做什么？”清明节的人多会去踏青，祭拜故人。并不是一个沉重的日子，相反，它意味着仲春之美，春和景明之象，换言之，是四月芳菲，春暖花开的日子。
    她眉眼含春，软绵绵的说，“能做什么？你一出门就得上电视，我可不想被牵连。明天就在家陪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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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