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8

    给自己置办房产是人生一大重要意义事，然而唐晴瞅来瞅去，也没看出对此韩文清有什么重视态度，随随便便就把钥匙给了别人。
    而且这房子看起来也不像是“家”……更像是一套房产，闲置的那种。指不定如果没有唐晴这茬，韩文清估计都想不起来自己在这还有套房子。
    哦，说不定韩文清对买房的唯一标准就是：这儿里霸图比赛场馆近。
    韩文清自从给了她地址之后就彻底没影了，至于什么淋浴间怎么用、天然气怎么开、空调遥控器在哪统统没叮嘱，估计他自己都不清楚。管他呢，唐晴在沙发上铺好被褥，躺平。手心攥着两张门票，深深浅浅地睡去。
    休整了一天之后，她回了K市，盖因季后赛第一场，霸图就对上了百花。
    从现场的气氛就可以明显看出，时至今日，仍然有很多百花玩家完全无法接受张佳乐复出后选择了霸图这一事实。
    张佳乐出场时，雷鸣般的嘘声立时在场馆内响起。和自己的昔日母队在决赛中拼个你死我活，相比起观众的愤慨，他本人却并没有过多表情。
    曾经粉丝们对他爱得激烈，现在对他恨得极端，他都接受！
    在嘘声中赢下去！
    季后赛第一天，霸图战队11比7客场战胜百花战队，当天比赛的MVP，霸图战队选手，张佳乐。
    为一冠，张佳乐无情摧毁百花……总有些不着调的媒体，要把话题写得这么骇人听闻。
    报道铺天盖地添油加醋的出来时，唐晴已经回了Q市，一边吃披萨一边刷微博。
    张佳乐的微博最后一次更新是在两周前，他转了个“哈哈哈哈”段子。在媒体对他的口诛笔伐时他也没出来表个态，但唐晴还是忍不住给他两周前的微博点了个赞，以表支持。
    后来又害怕他这个眼尖的家伙能在茫茫人海中把她揪出来，于是又取消了。
    这之后霸图有三天的休息时间，面对季后赛这样紧锣密鼓的赛程，战队里已经不要求高强度的训练。高水平的对手之间，状态也是很重要的因素，所以这三天是放松和调节的最佳时机。
    在霸图返回Q市的当天晚上，韩文清被迫被唐晴叫回家。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子，她特别心虚地垂着眉眼，“你家空调好像被我烧坏了……”
    韩文清过去之后，看到的就是立式空调被她挪开，露出了后面粗细不一的线。
    “它不工作了，显示error303，我又好热，于是按照网上的方法看看后面的电线，刚挪开，不知道哪根电线被我扯了一下，然后就，啪……”
    啪，冒出了刺啦刺啦的火花。然后空调显示屏彻底灭了。
    她说完，就看到韩文清的眉宇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怒气。
    她都准备好被这位凶巴巴的霸图队长劈头盖脸一顿狠骂了，他确实语气不善，只是重点是：“这样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嘤嘤嘤，她知道啦。长教训了长教训了。不过她也不知道只是挪下空调会冒电光……她已经习惯一个人生活了，所以有些力所能及的事就自己来，实在没办法了才会花钱找工作人员。
    之后就联系了维修人员，夜晚服务要加钱，不过韩文清也不差那点钱，就让工作人员上门了。
    维修工勤勤勉勉排查故障的时候，唐晴来来回回给师傅递水帮忙，而韩文清在沙发上挺着脊梁正坐。
    “他好像还没消气的样子”，唐晴心里这么想，忍不住悄悄往他那瞄了一眼，又赶紧把视线撤回来。
    天晓得原来韩文清生气的时候竟然这么可怕！一言不发就能把整个房间的温度降下来，她还用修什么空调？！说起来，原来之前她这么放肆大胆的时候，算起来韩文清其实压根就没跟她生气，顶多就是骂她两句不知廉耻，哪里会像这个样子？！
    她怕极了，以至于维修工人工作结束的时候，她还依依不舍地送工人离开……师傅不要走！留下来喝杯茶！别留她一个人面对这个要爆发的火山！
    维修师傅：我还要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谁跟你们搁这耗:)
    在她纠结是破罐子破摔“你杀了我算了我现在生不如死”还是卖萌“嘤嘤嘤人家错了”的时候，她觉得，干脆哭一下比较好。
    就算是韩文清这个不解风情的汉子，也不能拿哭唧唧的女生怎么样！
    脸色雪白，为表真实还瑟瑟轻颤，仿佛下一秒眼泪就要噼里啪啦往下掉。她正酝酿情绪呢，突然察觉到，一阵凉爽的、还带着亦是冷冻油亦是塑料味的风吹在了她身上。
    她怔然地冲风源抬起头来，就看到韩文清这个高大的男人站在空调前按键调试，直至空调开始正常的排出冷风。
    他一回头，就见到眼角仍盈盈含泪、将落未落的一张小脸。
    “你哭什么？”韩文清发出灵魂一问，“空调好了。还不够凉快？”
    她更想哭了，原来她的表演没有观众……
    “呜呜呜，我错了。”她这次是真心实意的，季后赛这么重要的日子，韩文清竟然抽出时间陪她捣鼓这不争气的空调，还替她收拾烂摊子……
    结果韩文清还不耐烦了：“都说了别哭了。”空调真的修好了！他都觉得冷了！
    其实他或多或少也能猜出她这样难过的原因。
    他只是不善表达，毕竟眉头一皱，不用他表达，所有人都跪服了。可是不代表他心思不够细腻。
    只不过，哪怕他察觉到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应对这样柔软的存在。只好笨拙地试图找点能让她开心的方法，比方说修好的空调。
    良久，他说：
    “你没事就好。”
    其他的都不重要。
    回到霸图，韩文清这才觉得有些饿，转头埋进了食堂。
    食堂里聚集了几个他的队员。其中张佳乐也在，百花的事似乎没对他有什么影响，反而神采奕奕地跟几个年龄小的后辈聊天，说他们K市的夜宵文化也不差，哪里像北方，大晚上就没几家店开门了。
    韩文清在一旁听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怪不得方才唐晴大晚上还在吃披萨，她也有吃夜宵的习惯。
    听得入神了，他不经意地往那群聊天的队员那一瞄。
    这下子大家都发现原来队长在这里，问好之后一个个都找理由溜了，就剩张佳乐。
    “老韩，我还以为你睡了，你也出来吃夜宵啊！”于是张佳乐自然而然地找到韩文清当作下一个聊天对象。
    “嗯。”韩文清说，说实在，他有点莫名的……不敢面对张佳乐似的，毕竟“唐晴其实在我家”这种事实真是怎么说怎么怪。
    “你看看你，平常训我们没事，那几个小后辈都有阴影了，哈哈！”
    该训。韩文清依旧这么想。队伍就是要敞亮，谁有错，谁就该骂，就算错得是他自己。
    不过，张佳乐也算是职业圈的老前辈了，他刚来的时候就能跟霸图一些年纪小的选手打成一片，就连方才，他融入进后辈的聊天都能这么自然。
    这也是第六赛季才出道的唐晴能跟张佳乐亲近至此的原因之一吧。她或许……就是很喜欢张佳乐这样的性格。
    他还真有点怀念起以前胆大妄为的唐晴了。
    不过就算是今天心性柔软、又磨磨唧唧不太痛快的唐晴，他也不讨厌。
    在这后来，霸图又接连经历了主场迎战百花、进行加时赛、和四强赛的赛程。
    终于挺进了决赛，“接下来，总冠军！”队长韩文清言简意赅的发言道，这正是这些老将们为之奋斗到现在的原因。
    有关总冠军的宣布迅速展开了，这是荣耀圈一年一度最巅峰的一场对决。
    可网上沸沸扬扬的时候，韩文清却不由自主地踩着寂静的夜色，回到了家。
    明明是自己家，但是他试着敲了敲门，没有回应。他想了想还是从裤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开了门。一进去，房间里比月色还安静，只有一盏台灯开着，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唐晴四仰八叉地睡在沙发上，旁边的茶几摆着凌乱的打包饭盒，钉着□□的塑料袋跟汤汤水水混在一起。
    唯有空调运行的声音如此明晰，安静到连她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在沙发上睡肯定不舒服。韩文清摸黑把她抱了起来，送进卧室。
    这样暗的夜里，一旦视觉受到限制，其他的感官就会变得尤为敏锐。他甚至觉得自己抱住她腰身的手在发烫，进而，又觉得她身形纤细，不由得放轻力道，近乎是端着她，将她放到柔软的床褥中。
    她还在睡，浑然不觉。
    韩文清没有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做，就只是就着窗外渗进来的凉凉月色休息了十分钟，舒出一口疲惫的气。再起身的时候，精神抖擞了不少。
    他出门回俱乐部，那自季后赛之后源于责任和追逐而一直紧绷的神经，在短短的见她一面之后，竟轻松了不少，也缓释了他一味冲刺备战的固执。
    下次再见面，是轮回与霸图的加时赛，也是最终的背水一战。
    这一次唐晴没有在现场的观众席。因为加时赛不在一开始的赛程里，而且总决赛一票难求，唐晴仗着自己知道霸图场馆的后门，想悄悄溜进去，在被保安发现之前，被韩文清带了进去。
    她藏在后台，走廊上都是紧锣密鼓忙碌的工作人员，她以前来，是堂堂正正的参赛选手，而现在，她夹杂在其中，很是惶然。
    无措之后，她却觉得，这样也挺好，因为这里离赛场很近，比观众席要更近更密切的注视赛场上的一切。
    她自然也真切地体会到了轮回的强大，以及无解的枪王在爆发时的势不可挡。轮回正值最佳时期，在常规赛时有掀翻对手的表现。
    而霸图呢？霸图横冲直撞了几波，虽然在局部上换取到了优势，但是却没有对轮回造成致命的杀伤。他们的注意力在分散，他们的反应在迟钝，他们的操作在僵化……意志可以帮助他们支撑，但是，仅仅是支撑，想要赢得比赛，仅仅靠支撑是不够的。他们需要巅峰的、完美的发挥才有机会战胜强大的轮回。
    但是眼下、包括未来，霸图的老将，他们都做不到了。
    团队赛，轮回战队6比1的大比分取得了胜利，整场比赛的最终比分，定格在了11比4。轮回战队，再次获得联盟冠军，也成为继嘉世之后，联盟史上第二支蝉联总冠军的队伍。而这一切，都发生在霸图的主场，现场，一片冷清。
    而赛台上，比冷清更沉闷的，是死寂。
    第几次了？
    张佳乐真的不愿意去想。
    就这一次，一次就够。
    他总是这样告诉自己。但是，就这一次，却还是差了一步，就那么一步，就那么一场胜利。职业生涯他获得过无数场的胜利，为什么偏偏总在这一场的时候倒下？
    张佳乐真的无法相信，他有些不知所措，他甚至忘了这时候该做什么好。直至比赛席被人在外面敲响，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他见到了他的队员们，还有被霸图视为核心与支柱的队长。
    “我……”张佳乐欲言又止。
    “你不会又要退役了吧？”林敬言说。
    “这样可不好。”
    “时间还早得很。”
    “对啊，我们还有机会。”
    三言两语的，活生生打断了张佳乐要说的话。
    “我是要说，我没事。”张佳乐说。
    他没有在强装，轻描淡写地向众人表达了自己的状态。既然走到了这里，除了继续别无他法，或许这时候别人都会觉得他很悲惨，但是事实上，他本人根本察觉不到，他没有精力和时间去觉得自己悲惨，他已将所有都留在了赛场，和他追逐的东西上。
    于是他还反问起了别人，“你们呢？有没有事？”
    几人再次面面相觑。
    “既然都没事，走了。”韩文清挥挥手，干脆利落的转身，霸图六人就这样昂首朝着比赛场下走去。
    下台之后，走在最前的韩文清，似乎瞄到门后的一个人影。他也看清了对方在暗中的一双盈盈杏目，只不过两个人的视线并没有对上，因为她望向的并不是他。
    她忘我地看了一会儿，似乎意识到霸图的人离这里越来越近，于是退后几步转身离去。
    如果赛后，张佳乐表现的很痛苦，那她一定也会为亲近之人的痛苦而悲伤。
    然而现实是，张佳乐早已不再软弱，面对现实，不过是再多打包一份背负。所以从头到尾注视了一切包括霸图的失败的唐晴，只是淡淡地凝望着。
    有时候，她其实很纠结。
    在百花时、他退役后，他时有时无的犹豫和苦涩，能让她轻而易举地接近他。只要他的疲累还在，她便是他得以喘息的避风港。
    只是，如今这一刻，这个拥有天赋、实力、果决的男人，在接连面对了忠粉的诘骂、山呼海啸的嘘声、和又一次的失利之后，他仍没有丢到他的本性——对未来的朝意，对同伴的信任，对苦涩的消化，自己零星半点的锐气。
    他已经这么强大了，没有丝毫的软弱，她也不会有两年前那样的可乘之机。
    他早已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成熟男人了。而她那些虚无的温柔解意的假相，似乎也不过是小把戏了。她或许已经追赶不上他。就像在荣耀，她无法同他并肩，只有他一直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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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老韩就是乐线工具人
    大概是完结倒计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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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