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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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和桃花像在对抗寒风般,踩著脚踏车前进。骑到半路时,来到冬季禁止车辆通行的区段。马路被铁管架成的简易栅栏挡著,两人无视于栅栏的存在从旁边穿过,循著较乾的路面前进后,终于来到海鸟观察站。观察站建盖在靠近欧亚大陆端的断崖上,在冬季的灰暗大海颜色衬托下,显得薄弱渺小又孤单。因为一路呼气,有人蒙住嘴边的围巾部位结了一层薄冰。桃花不像有人这般气喘吁吁,她头也不回地迅速走进观察站。阳学长独自在观察站里透过望远镜往外看。不知从哪里带来了铁椅,阳学长双脚屈膝坐在铁椅上,身体缩成一团躲在黑色羽绒大衣里。有人不禁觉得阳学长反而才像是一只因为寒冷而膨起羽毛的鸟。阳学长双手拿著拋弃式的暖暖包,脱去保暖耳罩的耳垂变得红通通。「咦?你们怎么来了?」阳学长慢吞吞地放下双脚。「我待在这里方便吗?会不会打扰到你们?」「阳学长,请继续留在这里。而且,我也希望你可以一起加入话题。」桃花用著斩钉截铁的口吻说道,有人不禁感到讶异,阳学长也坐正了身子。「天气这么冷,我就单刀直入地切入话题。」桃花站在海鸟观察站的正中央,直直注视著有人。「有人同学,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照羽尻岛和岛上的人?」桃花如此切入话题,有人不由得再次把桃花的身影和道下重叠在一起。「从东京回来后你是不是就一直在烦恼什么?你的烦恼应该和川嶋医生,还有这里是极度偏僻的离岛有关。我有说错吗?」桃花的猜测完全正确。有人猜想桃花的情报来源有可能和诚相同,不由得看向阳学长的脸。「我是受人之托。凉学姊拜托我的。」桃花立刻否定了有人的猜疑。「凉学姊说有人同学绝对有什么心事,希望我可以找你说说话。」「凉学姊说的?」既然这样,凉学姊为什么不自己直接来问我呢?有人心中浮现这般疑问,但桃花再次抢先一步做出回答:「凉学姊说如果她自己问你,肯定不会太顺利。她说你和诚同学好像也起过争执,所以不能是照羽尻岛的人。」桃花没有看向阳学长,而是一直让视线只停留在有人身上。「七月接受采访时,你说了满多偏袒照羽尻岛的话,但现在已经不那么想了,对吧?对于川嶋医生也是……是不是发生什么让你讨厌他的事情?因为这样,当你听到岛上的人夸奖医生,就会觉得痛苦。昨天你不是说过岛上的人对星泽医生的态度太夸张吗?你还说岛上的人缺乏理解。」桃花仔细地继续说明刻意把有人叫来海鸟观察站的用意。「所以,凉学姊才会说希望由我们住宿生来找你说说话。凉学姊说如果是她或诚同学会行不通的,因为你现在肯定很讨厌照羽尻岛和岛上的人……但如果是从外地来的人,像是我或阳学长,或许就会行得通。」有人低头看向地面。「……所以我现在要在这里跟你们两人说什么?」有人确实想把对于照羽尻岛和叔叔抱有的烦闷情绪化为言语说出来。不过,前提是吐露心声后必须能够得到对方的认同和共鸣。若是得不到对方的理解,只会让有人感到更加孤独。这点在向诚坦承后,有人已经有了深刻的体认。「我觉得烦恼这种事情,不应该强制要求人家说出来。」阳学长一边搓揉暖暖包,一边接下话题说道,但听在有人的耳里,只觉得阳学长是在为自己没有伸出援手找藉口。「我知道任何人都有不想说出口的心事。可是,凉学姊是真的很担心……」桃花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吐出一口气后,闭上了眼睛。「所以,我先说自己的事情。有人同学,你愿意听的话就听一下吧。对于我为什么会来到岛上,应该有让你感到在意的地方吧?」住宿生。非岛民组的三人。也就是,有特殊原因的三人。有人本来就猜想桃花和阳学长都是因为有什么在札幌待不下去的原因,才会来到岛上。有人自身也是,要不是遭遇道下晕倒的那天,有人才不会流落到这里来。然而,比起说出叔叔的真实一面,那天的事更让有人说不出口。如果要有人说出口,无疑是想让他自找羞辱、让自己难堪。「原来是这么回事,那真的是没有未来可言了。」万一到时候有个第三者说出这种话在有人身上捅下最后一刀,有人肯定会觉得不如死了算了。说出真相是一种附带风险的行为。对桃花来说,也是如此。「我国中的时候……」然而,桃花居然真的开口说了起来。「本来打算加入企业排球队的。」桃花描述起属于她的「那天」的故事。我是在小学四年级时开始打排球。当地的俱乐部觉得我有身高优势,主动来邀我加入。我记得当时我是学校里最高的一个。我比六年级的学生还要高,同学还叫我「电视塔」。就是在札幌大通的那座塔。如果是被叫作「晴空塔」,可能还像样一点。对运动选手来说,体能也是一种才能。就这点来说,我应该算是有才能。而且,我本来就满擅长于运动。因为俱乐部本身不是达到全国水准的强队,所以我就这么就读当地的公立国中,但很快就被选为正式球员担任侧边攻手的位置。后来,在参加一年级的地区性国中排球联赛时,算是全国高中排球联赛常胜军的一所高中的排球教练来找我说话。没错,我就像被球探看中。那位教练跟我说因为我还要两年才毕业,所以先不谈具体内容,但希望我记住以后可以去他们学校打排球。当时我开心极了。排球队的队友和学姊们也都替我感到开心。大家都说:「你才一年级而已,那所学校的教练就主动来找你,真是太厉害了!」毕竟我们国中的排球队不是很强,如果能够在地区性联赛挺进八强,就已经算是表现很好的那种。除了我之外,其他队友都只觉得是在参加社团活动。全队当中只有我希望长大后当一个排球选手,甚至还希望有机会加入日本代表队。可是,参加二年级的国中排球联赛时,我被不同性质的对象看中。对方是演艺经纪公司的星探,那个人问我国中毕业后要不要去东京当模特儿。对方不只拿出名片,也拿出驾照给我看。我以前都不知道星探也会一并出示身分证明。对方是在大家都在场的时候叫住我,所以大家都听到了。我对那方面一点兴趣也没有,所以吓了一跳,也当场拒绝了。明明如此,大家的态度却变了。大家的反应跟因为排球被看中的那时候完全不同。我明明还是跟平常一样的态度,大家却说我因为被模特儿的星探看中而变得骄傲,说我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我瞬间沦为被霸凌的对象。不知不觉中,整件事情在全校传开来,不只有球队活动的时候,连在教室时也会有同学偷偷说我坏话。我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同学怎样去描述事情,但肯定没有说得很好听。大家说我会拒绝只是在装腔作势。还妄下断言说我明明很开心、说我明明私底下早就已经跟对方联络。我的运动服和制服都被撕得破破烂烂,也曾经一个月买过三次鞋子。我的鞋子会闹失踪。偶尔会从垃圾桶里冒出来,但已经是寿终正寝的惨状。于是,我就卯起来练排球。因为没有人会陪我练,所以都是自己练。我固执地心想绝对要拿到高中的推荐入学,不管比赛时再怎么被队友拖累,也要更加突显自己。结果,我受伤了。就在三年级的地区性国中排球联赛日期即将到来的时候。椎弓解离症。简单来说就是腰部的疲劳性骨折。比赛当天我人在医院。因为我住了院。我拚命练球想要拿到推荐入学,然后加入企业球队给大家好看,结果白费工夫一场。我不但没能够参加联赛,受伤的事也一下子就被发现。这么一来,一年级时看中我的那位教练肯定会去找其他选手。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肯放弃地抱著希望到最后,一直等著教练来医院找我……最后,教练果然没有出现。不管被霸凌也好,被忽视也好,这些小事我都可以忍受,但想到长久怀抱的梦想已经彻底落空,忽然间什么情感都没了。出院后我变得常常请假没去上学。因为已经退出球队,所以也不会被欺负,但我已经觉得什么都无所谓。连要读书考高中的意愿也都没有。我不想待在札幌。我心想如果未来碰巧看见自己很想去念的高中学校制服,或是看到自己被霸凌过的学校制服、做出霸凌行为的同学们,我肯定会受不了。在第三次为了学生出路进行亲师恳谈时,负责辅导出路的老师跟我爸妈提起照羽尻高中的存在。虽然那时我不在现场,但听了内容后……就决定就读。我心想如果去到照羽尻岛,绝对不会看到不想看的事物,也不会见到不想见的人。「我是逃来这里的。」或许是已经下定决心,桃花的语调十分平稳。「说实话,这里什么都没有,实在不是会让人自愿想来的地方。大家都是有特殊原因……」桃花和有人的视线自然而然地看向阳学长。「所以<p style="font-weight: 400;color:#af888c;">(继续下一页)六六闪读 shandu.f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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