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未来的真命

        “你怎么老是跟着我？”夏亚的声音有些戏谑，看着走过来的黑袍人。
“你一个姑娘家家缠着我不太好吧。”
黑袍人被说破了身份也不显意外，想来是两人一路上已经有过接触，于是索性将头上的袍子摘下，露出了一张精致的小脸，看上去粉雕玉琢，又有些可爱的模样。
自从夏亚”扮猪吃老虎“轻易打败虚人之后，那个黑袍人便始终悄悄跟着他，而在被夏亚似无意的撞破之后，便也毫不避讳，就这么亦步亦趋的一路跟随。
这个穿着黑袍的少女大概也就十岁的年纪，身形娇小，此刻看着坐在石头上的少年，故作冷漠的说道:
“你怎么刚好出现在那里，还是说一直隐藏在附近？还有，你明明这么强，却装得那般弱小，戏弄我有意思吗？”
夏亚本在摆弄那只虚人的断角，此时从石头上跳下来，却并不回答只是看着少女，忽然脸上浮现捉弄的神色，伸手朝着她的脸上摸去。
少女有些惊讶于他的动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到那手摸到了自己的脸她才终于是一把将夏亚的手拍开。
“你干嘛啊，找死啦！”
随即往后跳了几步，摸着自己的脸愤愤的看着少年。
“嘿嘿！”夏亚讪笑两声，看着少女，似乎有些喜欢看到她这样的反应。
“问我问题，总要有些代价不是？”
“哼！”少女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盯着夏亚。
“好啦，是我做错了，那就告诉你吧，也省得你一直缠着我。”夏亚说着摆了摆手。
“那人三天前我碰巧遇到过，那时候就感应到他体内有一丝虚力，一直暗中观察，然后到今天他终于还是变成了虚人。”少年的话语中带着一些惋惜。
对面的少女原本一直静静的听着，到这时候她才是惊讶出声。
“你能感应到虚力？”
她有些震惊，小手指着夏亚。
夏亚看着她的这番表现，双眼的神采变得有些黯淡下来，目光低垂。
“你也觉得我很可怕吗？像是虚人的同类一样能够感应到它们。”说着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少女没想到自己的话对少年有这样的影响，当下急忙道:“不是的，我……”
她支支吾吾，而后咬了咬牙似乎下了某种决心。
她拿出了之前的那个奇特手套，递给夏亚道:“你看这个。”
接过这个手套，夏亚只见到上面印着一个淡蓝色的火焰，其他的倒也并无什么奇异的地方，于是便又好奇的望着少女。
“这个是御灵手套，戴着它我也可以感应到虚力，只是需要在很近的距离才行。”她解释道。
“我是惊讶你竟然也可以感应虚力，不是觉得你可怕什么的。”
夏亚看着少女认真辩解的模样，忍不住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听到笑声，少女一把从夏亚手里夺过手套，抬头看着他，恶狠狠的说道:“你这个家伙怎么这么讨厌！”
她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夏亚。
少年咳嗽两下，腆着脸又转到少女面前。
“你别生气了，我道歉。”
他同时又轻轻摇着少女的手臂。
“你说你十年前就是窥境？”少女的声音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气愤，但好在还是再次开口了。
夏亚这时候也不再嬉皮笑脸，目光深沉。
“十年前，有几头虚人袭击我们的村庄。”
少女闻言，安静的倾听起来，她很是在意或者说惊奇，一个三岁的孩子为何能够拥有窥境的修为。
世上生灵无数，只有踏入了窥境才算是真正的迈入了修行界，她曾听闻在圣荒帝国出现过一个千百年难遇的天才，出生时携带漫天霞光，更是让得方圆数里的灵气都朝他汇聚，无数人传言他是某位大能转世，而他五岁时便在体内形成灵脉，一朝踏入窥境！
那人五岁窥境已是举世称赞的修行天才，但眼前的夏亚却三岁便达窥境，难道比那人更为恐怖？
此刻夏亚的声音打断了少女的思绪。
“那个时候我才三岁，虚人袭击村庄，父母为了保护我死在它们的手上…”夏亚缓缓道，他的声音虽是听来平静，但隐隐间却有一股悲愤。
“之后虚人和父亲的血不慎溅入我口中，即时便觉浑身火热，体内也突然多出了一股莫名的力量，同时脑海中混乱不堪，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光眼前的虚人。
当我再度清醒时，目中所见的唯有一地的尸体，虚人的，以及我的父母……其他的事情便记不得了。”
“从那天开始，我的修为境界就直接是窥境。”
夏亚说到此处，突然沉默。
少女望去时只见少年低头不语，隐约可见的面庞上早没了先前令她‘讨厌’的贱笑，唯有令人见之便觉悲痛的神情。
如此模样令得她同样沉默，而心内竟同时生出一丝怜惜来。
与此同时，她也终于恍然，原来三岁窥境却是这般来的，世上不知多少人会羡慕夏亚的奇遇，但少女此刻却非是这般心思。
三岁的年纪还只是一个孩童，便已失去了父母，纵使他身负令人艳羡的力量，但这些又哪里能够弥补得了他所失去的美好。
想到此处，她张了张嘴，却是最终无法说出安慰的话来。
而此时沉默的夏亚突然又开口道：“十年以来，我的灵力不断在增加，但是境界却一直无法突破，我那死鬼师父两年前说是去找突破的方法，到今天也没回来，我也便又回归了这么些年的孤独生活…”
夏亚继续开口，似乎是想要将他十年的遭遇尽数说出，许是因为他始终独自一人，今日才有机会将之倾诉于他人。
“至于我为什么能够感应到虚力，我想是因为……”夏亚说着伸出一根手指，而后指尖突然有一抹红光闪烁！
那红色好似血一般，更是在其中仿佛蕴含着无限的邪恶。
“虚力！？”少女的神色骤变，身体瞬间后退，御灵手套已经被戴在了手上。
“别这么紧张。”夏亚收回手指，那红光便也消失。
“我不知道这个虚力是怎么来的，只是十年来他一直存在我的体内，而我好像也可以凭借它感应到一定范围内的其他虚力。”
“这些年我看过很多人体内莫名拥有了虚力，存在的时间有长有短，但最后无一例外都是变成了虚人。”
夏亚看着自己的手掌，言语间有些伤感。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保持这样多久，也许有一天我终究也会变成虚人，被他人所杀。”
“那些人失去自我，变成虚人后所做的或许并非自己所愿，也许死亡才是他们变成虚人前最期望的。”
夏亚的声音不断地传到少女的耳中，而那言语中对于可能突然到来的死亡的担忧之情也同时清晰传递给了她。
人会对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惧，而夏亚十年间始终与这样的恐惧为伴，这份心情少女无法感同身受，却不妨碍她心间生出莫名痛楚。
握紧了指骨，少女抬头想要看清夏亚的面庞，却只能看到后者张合的唇瓣。
此时耳中又传来夏亚的声音。
“所以这十年来我不断的斩杀虚人，一来为我父母报仇，二来也是让这些人不再祸害其他人，但其实…算了，不说也罢。”夏亚说到这却竟是戛然而止，旋即他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
再看时，眼前少年的脸上再没有了一丝悲伤，与方才的他判若两人。
看着夏亚的突然转变，少女怔了怔，面上露出一丝惊讶。
而这份惊讶被少年看在眼里，他的面上便又浮现出一抹熟悉的捉弄来。
似乎是预感到他又将要做什么“坏事”，少女即刻转过脸去，也在她转过脸的同时依稀听见来自于夏亚的一声轻微叹息。
“他这是可惜了没有捉弄到我？”
想到此处少女便觉得又气又好笑，而她又记起方才夏亚的那番令人痛楚的神情，面上便不自觉的露出困惑来。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前一刻还在伤感，转眼又惦记着捉弄别人，该说他是缺心眼呢，还是…”
女子没有继续想下去，但她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十年时间，终日与未知的死亡相伴，这期间的苦楚有几人能够沉受的住，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孩童。
单是这份经历少女便已经觉得夏亚十足的令她钦佩，而更令她动容的是，夏亚心绪的转变。
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或者说是心境，这样的能力让她震撼。
大祭祀曾经对她说过，修行一途上心境是很重要的一环，而夏亚在这一点上的修为已然超过了绝大多数的同龄人，这对于他今后的修行大有助力。
少女转过头来，瞥了一眼夏亚，却见这家伙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心里方才对于夏亚的称赞便即刻烟消云散。
“这家伙真是可恶，总想着拿人寻开心！”念及于此她伸出小手‘狠狠’的拍在了夏亚的胸口。
夏亚不闪不避，却也“趁机”握住了少女的手掌，面带笑意开口道：“我看你对虚力好像很了解，知道那是怎么来的嘛？”
少女被他握住手掌，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有些过于轻浮了，她小心抽回小手，回答道：“在我们家乡，有一个传说。”
“每个人的灵魂里都有一扇黑色的门，当一个人的欲望太大，那扇门就会打开，里面出来的就是虚力。虚力会不断占据人的灵魂，最后让他完全堕落成为虚人。”少女轻声的说着。
“至于你体内的虚力，我想应该是你小时候吞下了那些虚人的血液，使得虚力渗透进了灵力里面”
夏亚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他摸了摸下巴，打趣道：“这些不会是你自己瞎编的吧，也太玄奇了吧。”
“哼，你不信就算了。”少女撇撇嘴，也不跟他争辩。
“哎！”少女突然又喊道。
“哎什么哎，我叫夏亚，总有一天是要成为真命的！”少年似乎有些不满少女的态度，故作生气道。
“还真命呢，你什么时候能突破窥境再说吧。”她脸带戏谑，看着少年吃瘪的样子，想起他刚才的捉弄，越发高兴。
“你……”夏亚一时间没法反驳，只能恶狠狠的瞪着少女的眼睛。
但少女也是不服，同样鼓起嘴盯着夏亚。
“夏亚！”半晌，少女率先开口道：“如果说我有办法让你突破窥境呢！你要怎么谢我！”
夏亚看着她一脸的自信与骄傲，很想去捏她的小脸。
“我师父花了好几年都没有找到办法，你个小姑娘就别吹牛了。”
少女听了很是不服，她把戴着御灵手套的手伸到夏亚面前晃了晃。
“你的境界没法突破是因为外来的虚力阻碍了本身灵力的晋升。
如果把窥境比作一个瓶子，灵力就是里面的水，外来的虚力就是把这个瓶子封死了。一般要突破窥境，堵住瓶子的只是一个塞子，当灵力冲破这个塞子，境界也就突破了。所以只要把封住瓶子的东西去掉，突破也就水到渠成。”
“而且十年来，你体内的灵力一直在积累。当有一天，瓶子里的水满了，找不到倾泻的地方，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住窥境所最多容纳的灵力，到那时恐怕你也就变成虚人了。
只是我没想到你的身体竟然可以承载十年的灵力……”
少女看着夏亚，很是震惊有人在窥境时体内可以拥有这么多的灵力，但这或许也能解释为何他能够以窥境的修为这么轻易地打败那个虚人。
她继续说道：“我的手套可以把灵力从肉体里剥离出来，同样也可以把虚力拉出来。”
少年听完双眼闪着精光，一把握住了少女的那只手。
“这能办得到吗？”
“你干嘛呀！”少女挣脱夏亚的“魔爪”，看着他发光的眼睛，笑的很是开心。
她有些自豪的说道：“那当然咯，御灵手套可是我们护界……啊！”
她惊觉自己有些说多了，捂住小嘴不再说话。
“什么护界？你在说什么？”夏亚拉着她捂嘴的手臂，不断追问，同时看着少女的眼神也是变得怪异起来。
“这个小姑娘一身的古怪，懂得又多，到底是什么来历？”
“哎呀，你就别问了，我不能说的。”少女开口说着。
“总之你想不想突破窥境？”
“那是当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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