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水月亭轩

        夏亚想通了前因后果。
从他进入照心镜，遇见真血，打破壁垒那时，火鹤就知道了他。
尔后因为“预言之人”的缘故，先后送来净玉和玉牌。
前者让火鹤的师兄展开行动，一步步露出了傲家的布局，导致了如今罗天宗被围攻的局面。
后者引导夏亚见到火鹤，得知了一切。
这或许正是东水当初说的“答案”。
如今，答案就在眼前，夏亚必须要思考，火鹤这么做的理由，以及自己在这个局中所扮演的角色。
难道是所谓预言之人，应劫之人吗？
火鹤多次强调过这个身份，是让夏亚明白，他所要扮演的身份，便是这个么?
究竟这个罗天老祖预言之人在火鹤心中有多大份量，夏亚摸不清，但从他一路引导，处处布局来看，这个预言之人只怕干系不小。
在引导预言之人方面，火鹤确实早有布局。
然而他又坐视罗天宗被围攻，门人陨落。似乎还未看到他对此的布局。
他难道至今所做的都是针对夏亚的布局，他为的只是那个预言之人。
火鹤真就那么笃信凭着这个可以拯救罗天宗么?
夏亚握着手中玉牌，正要将它收起，却想起了什么，在其上一抹。
他怔怔看着玉牌，其上三字忽隐忽现。
“可能性……”
夏亚似乎终于明白了火鹤的想法，他不是只为了预言之人而布局，而是他相信，预言之人可以拯救罗天宗，更甚至，只有预言之人可以拯救罗天宗。
就像这玉牌上写的，“可能性”。
夏亚就是这个可能性，拯救罗天宗的可能性。
然而夏亚还有一点想不明白，火鹤明明可以做的更多，他却并没有。
现在这种情况看着就像是他将一切责任都推给了夏亚。
少年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心头很沉重。
望着夏亚此时的神情，火鹤开口道:
“如果你还想不明白，那就去看看吧，看了那个，你会知道真相。”
他说着抬手，平地生出一阵清风，卷起了夏亚的身体。
“老祖，你这是?”夏亚一惊，身体已被带离了这里。
“去吧，我言尽于此，现在去寻你的答案吧。”
声音遥遥消失，夏亚被风卷着，落入了视野的尽头。
亭下，火鹤望向头顶，那幅画中，两个童子的边上还站着一位女子。
此时她面目含笑，似乎也正看着火鹤。
“我终究是还有执念，无法真的去做抉择。”
这位罗天宗的老祖一瞬间似乎苍老了许多，皮肤下的紫色愈发深黯。
“只是不知他最后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他又望向棋盘对面，目光深邃。
“但或许只有师兄那样的人，才能做出选择吧。”
……
傲痕回到华岳峰，见过三位黑衣与黑袍。
“仁云放出了些被改造的罗天宗弟子，如今他们正与同门厮杀呢。”
他说着，面上浮现恶毒的神色。
黑衣摆手示意他退下，尔后望向黑袍，恭敬道:
“如今一切都在按我们的计划进行着，罗天宗不日便可攻下。”
黑袍对此不置可否，只说道:
“你们将照心镜里遇到的事说一遍，任何细节之处都不要漏掉。”
三人神色一震，娓娓道来。
……
“上灵果然早就修成了‘显神’……”黑袍顿了顿，看向三位黑衣，又将视线落在其中一人的手上，那只手俨然只有一半血肉。
“那个洗心池，的确是非虚神不可入。”黑袍继续道。
从始至终，黑袍的话语都极为平淡，仿佛这些事早在他预料之中。
而三位黑衣的神色却变了又变。
老祖宗果然知晓一切，却为何事先什么都没有说?
三人想起湖水将手掌融化的一幕，想起上灵四丈高的神体，想起那道撕裂天地的金光，心头骇然。
而望向黑袍的目光里，此时早已恐惧万分。
这位老祖宗果然深不可测，也同样可怕至极。
“至于，送回真血的那人……”此刻黑袍的语气终于有些变化，三人听出了其中的疑惑。
“那人打出一个缺口，将真血送回洗心池……不可能是从那进来的，只能是通过照心镜……”
说着他看向黑衣，“你们进入照心镜时可有看到其他人。”
三人各自摇头。
“不是那时，那就是入门考核。”他转头向傲痕招了招手。
“净玉是否是那时从照心镜里被带出的?”
傲痕点头，答道:
“按照仁云的说法，当时有个参加考核之人，带出了净玉，也因此损坏了照心镜，后来几位长老商议，将他收入内门，换他手里的净玉。”
傲痕说到这，突然神色一变，
“那个人就是夏亚！”
“你说是这个夏亚带出了净玉?”
傲痕点头。
黑袍沉吟，那三位黑衣便问到傲痕，
“夏亚是谁?”
“就是先前羊冠救走的那人！”此时他已经知道夏亚逃脱，新仇旧恨共起，令他目露杀机。
“难道他就是那个送回真血的人，可是他是如何能够打破那个缺口的?”
记起那个境界只有入道的少年，三位黑衣神情越发凝重。
“看来这小子并不简单！”
“也难怪羊冠会出手，他一向谨小慎微，会让他做出这么大胆之事相救的人，又岂会普通！”
“大意了！”
三人越想越觉得恼怒，等冷静之后，又是一惊。
“他会是罗天宗埋下的手段吗！?”
此时黑袍似乎终于想通，他淡淡笑道:
“他不过是个工具罢了，将净玉送出的工具。”
“工具?”三人不解。
黑袍却不多说。
……
两道山山腰处，澜沧望着面前仍在负隅顽抗的罗天宗弟子，示意手下速战速决。
便有一人上前叫骂:
“你们已被舍弃了，不如早早投降，事到如今都不曾见到你们师长，还号称八大化灵，我看不如叫八大王八！”
听他这般羞辱，山上的弟子们怒不可遏，但眼前这些人个个手段狠辣，更可怕的是那个澜沧，化灵境修为，不是他们可以抗衡的。
原先他们还能抵抗，但不知为何对面的攻势突然变得猛烈，连澜沧也多次出手，渐渐的已无法守住。
便在这时，从罗天宗弟子身后，走来一行人，竟是从山上下来，却不知他们是何时上去的。
见着这些人，澜沧双眼一眯，再看向为首那人，即刻目露精光。
手底下的一众灰衣们看向上方，只见到来人的手中个个都拿着一件圆环似的兵器。
若是夏亚在此，便能立刻认出来，这些与谭雅当初丢失的那个“金刚圈”极为相似，也因此，他能判断出这些人的身份。
澜沧不去看那伙人，也不去看他们手中的金刚圈，而是紧紧盯着为首的那个中年男人。
“原来是残月楼二当家。”他开口道。
“原来他们就是残月楼……”
底下灰衣们知晓了对面的身份，即刻神色各异。
中年男人，也即是残月楼二当家，此刻眉目轻皱，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澜沧。
“说起来，你我应当也算是远房师兄弟，何苦一见面就如此冷淡。”澜沧又道。
二当家仍不答话。
澜沧终于有些怒气，他突然大声道:
“昔年水月亭轩傲世天下，如今分崩离析，各立门户。
我家大当家许下宏愿，要将水月亭轩后代弟子俱都收归门下，势必再现当年的辉煌！”
此时，二当家终于变了脸色，也是第一次开口，他说道:
“那早已是几百年前的事了，现在残月楼是残月楼，水云楼是水云楼。”
罗天宗弟子们听闻这话，震惊半晌。
他们才知道一直与自己交战的并不是什么华严宗，而是不曾听过的水云楼，而残月楼更是似乎与他们有旧。
一时间罗天宗众人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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