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附身

        做神棍的负面影响还是来了。
自己此次若医不好皇上，皇上必然要以为是自己不够尽心，怕难善了了。
秦窈对上皇上审视的目光，坦荡自若道：“皇上奉天承运，得天地庇佑，若臣女最终医治不好皇上，自然会帮皇上请来神明襄助。”
她仍坚持要先看过发病的情况再说。
边上的嘉贵妃也开口为秦窈帮腔道：“皇上真是误会秦姑娘了，秦姑娘怎么可能不为皇上着想？先前天罚那事，秦姑娘哪里是为了平王？惩处奸佞，分明为的是大庸和皇上，足见其忠心了。”
“嫔妾方才落水被救的时候，隐隐听到救起嫔妾的宫人说，把嫔妾捞上岸时，嫔妾本来已经没了气息，秦姑娘只是对嫔妾吹了几口气，便救活了我，足见其医术不凡，绝不是太医院那帮太医能比的。”
贺清姿低咳几声，也跟着向皇上劝告道，“嫔妾还听说，秦姑娘曾治好了裕郡王世子的肠痈，那可是太医们口中的绝症，秦姑娘却能轻松治愈，皇上该对秦姑娘的医术多信任些才是。
“再则，若本是力所能及的事，却事事求神，想必神仙也会有不耐烦的时候。”
皇上被两位宠妃接连劝说，也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太过心急。
这几个月的病痛都忍了，也不在乎再多等一两天。
他按了按眉心，对秦窈道：“朕是被太医院那帮废物给气坏了，既如此，你便暂时留在宫中，你既与丽嫔相熟，就留在丽嫔宫里吧。”
“还是让秦姑娘去臣妾那儿吧，”嘉贵妃提议道，“丽嫔妹妹还在病中，需要静养，不便待客。”
皇上看了眼面色苍白的贺清姿，点头道：“也好。”
几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秦窈便跟随嘉贵妃一起告退。
二人并排而行，出了丽嫔的寝宫，嘉贵妃小声安慰秦窈道：“皇上自患病后，脾气便不大好，但秦姑娘放心，皇上不是昏聩之人，即便最终医治不好，他也不会为难于你的。”
尽管秦窈对嘉贵妃的话不大苟同，但还是感谢她之前为自己说好话：“多谢娘娘方才帮我说情。”
嘉贵妃闻言，却突然抿嘴笑道：“不用谢我，要谢你便谢平王吧。方才他有急事，先出宫去了，却不放心你，特意托我好生照看你的。”
嘉贵妃性情温和，秦窈本就对她有些好感，又听她提到平王，更觉多了分亲近，嘴角也忍不住微微翘了翘。
嘉贵妃又笑语道：“我进宫的时候早，在宫中同平王相处过很长一段时日，也算知道他的性子，还从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我瞧着你俩是好事将近，我该提前准备贺礼了。”
“贵妃娘娘快别取笑我了。”
秦窈想到之前权宜之下，自己在皇上跟前说的那番话——说时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却觉出几分不好意思，便岔开话题道，“不知丽嫔娘娘是何时进的宫？上次我们还在宫宴上遇见过。”
说起贺清姿，嘉贵妃叹息一声道：“你看着她眼下受宠，但其实也是个苦命的。
“贺家刚一出事，她便被送进了宫里，打的什么主意，众人都心知肚明，但贺家罪孽深重，又岂是她一个弱女子能挽救得了的？
“没了家族，贺皇后那儿也不大好，我听说前两日姑侄俩还吵了一架，往后在宫里怕也不好过，单这次落水，也不知是真失足还是假失足呢……”
两人一路边走边说，很快便回到了嘉贵妃的寝殿。
才一入内，便见一个八九岁的男孩，猛地朝嘉贵妃扑了过来：“母妃母妃，你方才去哪儿了？让澄儿好找。”
“殿下，您今日的课业还没写完呢！”
男孩身后追着一名二十来岁的宫婢，一脸又气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待走上前，同嘉贵妃和秦窈见过礼后，立刻开始告状道：“娘娘您劝劝殿下吧，殿下今日大字才写了一张，书也没背，明日太傅抽查作业可怎么办呢？”
小男孩抱着嘉贵妃辩解道：“澄儿才不是不想写作业，只是想母妃了，便出来看看母妃。”
嘉贵妃蹲下身，宠溺地替他理了理跑乱的衣衫，笑问道：“你是想母妃了，还是想你那群鹦哥了？”
小男孩毫不犹豫道：“都想。”
嘉贵妃对他这般态度也不恼，反而对宫女说：“好了，澄儿本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能安生写完一页大字，已经很好了。”
宫女忍不住又说道：“娘娘也不好总是纵着殿下，十一殿下今年已经九岁了，大殿下二殿下这个年纪，四书都快学完了，咱们殿下却连《诗经》这一本还没学完呢。”
嘉贵妃却不以为意道：“大殿下二殿下聪慧，将来社稷江山自然是要靠他们的，澄儿只要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就够了。”
宫女只好无奈退后。
秦窈观对方的表情，想是之前已经就此事劝说过嘉贵妃很多次了。
她又低头去看十一皇子，不防正好对上十一皇子看她的目光。
“这位漂亮姐姐是谁？”十一皇子仰头问道。
“不得无礼。”嘉贵妃轻斥一句，“这是礼部尚书秦大人之嫡女，医术超凡，比太医院的太医都厉害。”
十一皇子同秦窈彼此问了句好，对方道了句“我去看我的鹦哥了”，便转身又跑远了。
嘉贵妃立刻嘱咐宫人快快追上，好生照顾，随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秦窈解释道：“我进宫多年才得了他一个孩子，总不是忍不住溺爱些，让秦姑娘见笑了。”
秦窈道：“小殿下聪慧狡黠，性子活泼，一看便是福泽深厚之人，谁见了都要喜爱的。”
嘉贵妃像天下所有溺爱儿子的母亲一样，听到旁人夸自己孩子，便忍不住也跟着附和道：“我生他时，朝霞漫天，钦天监也说他是个有福的呢。”
秦窈顺势又夸了十一皇子几句，两人才又说起别的，
谁知没过多久，跑开的十一皇子重又跑了回来，手里还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只鸟。
他这次是冲秦窈来的，直接把双手往秦窈面前一递，急切道：“你不是比太医院的太医还要厉害，快来看看我的灵童子，它的翅膀怎么不会动了？”
秦窈这才看清，被他捧着的是一只鹦鹉。
鹦鹉通身绿色，头冠眼喙却带着一抹桔色，如同点睛之笔，很是好看，只是一只翅膀却无力地耷拉在身侧。
不等秦窈开口，嘉贵妃先斥责十一皇子道：“澄儿不要胡闹，秦姑娘是给人看病的。”
可她随时斥责，语气却依然温温柔柔的，十一皇子根本不怕她。
他催促秦窈道：“你快帮我看看！这是我所有鹦哥里最聪明的一只，你若医好了它，重重有赏！”
他的语气让秦窈略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接过鹦鹉，小心检查了鹦鹉的翅膀。
她在鹦鹉的翅膀上，摸到一处骨头错位的地方，便道：“像是骨折了，我先为它把骨头接上，且看过几天能不能长好吧。”
她实在对鸟类的构造不熟，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十一皇子一听说灵童子是骨折了，之前还算温和的一张脸，顿时扭曲一瞬，怒声道：“都怪那群奴婢伺候得不尽心，我这就去打死他们！”
“澄儿！”嘉贵妃急忙拉住他，“你在宫里养了这么多的鹦哥，你父皇觉得你玩物丧志，早已经有所不满，你若再闹出事，怕是一只也不能养了！”
秦窈觉得嘉贵妃劝说儿子的话也怪怪的，但人家母子之间的事，她一个外人又不好掺和，便只当什么也没听见，替鹦鹉接好了断骨，并没有包扎。
鸟类自愈能力强，并且容易产生应激，不包扎过几天便能长好，若包扎了，反而会让它紧张不安。
怕十一皇子还要闹，待嘉贵妃劝住他后，秦窈向他仔细解释了自己为何不包扎。
十一皇子接过鹦鹉仔细看了看，见鹦鹉翅膀虽然还耷拉着，却已经重新神气起来了，便信了秦窈的说辞。
还炫耀道：“这可是柳道长送我的鹦哥，柳道长善驭百兽，特意训练了灵童子送我，灵童子不但聪明，还很通人性的。”
说着，他轻轻挠了挠灵童子的胸脯道：“灵童子，给漂亮姐姐说句话，让她也见识见识。”
灵童躲开十一皇子的手指，一边张口道：“累了累了！”一边把头埋进另一只完好的翅膀下。
一般鹦鹉学舌，声音到底与人的有所不同。
但灵童子一张口，却是十分自然的少年音，仔细听，同十一皇子的声音还有些相像。
再加上它说的话，竟和动作契合得上，简直就像是成精了。
不知怎的，让秦窈突然想起了蓉蓉。
她又试探地问十一皇子道：“殿下可曾见过柳道长驭使动物的情形？”
十一皇子点头，崇拜道：“柳道长有两只鹰隼，他让它们往哪儿飞，它们便往哪儿飞，让它们抓什么，它们便抓什么，简直比我的灵童子还要乖巧听话。不过柳道长说，这还不是最厉害的，早时候有更厉害的人，可以把神思附在动物身上，不但能操控动物，还能把动物变成自己的眼睛耳朵，见动物所见，闻动物所闻，很是神奇！”
秦窈听完，心头猛地咯噔一下。
按照现代人“我有一个朋友”往往指的是自己来类推，那个更厉害的人，不会就是柳无痕自己吧？
那她乖巧可爱、论人性不输灵童子的蓉蓉，该不会是被柳无痕附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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