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2话 仓库里的老鼠与铁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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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过年的街头仿佛一座鬼城。商店大门紧闭,路上没有行人,花颖乘坐的车子一驶过便卷起枯叶,然而,当枯叶再度落到地面上时,又像脱离时间之流般失去动静。空气冷飕飕的,隐约有点稀薄,万里无云的蓝天令视觉混乱。乌丸家的旧本宅座落于树林围绕的高地上,俯瞰无机质的街道。「是日式住宅啊。」极具分量的建筑震慑人心,令人只说得出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实。「这是一般称作武家建筑的房子。包含厨房、仓库在内,有三十间以上的房间,由于是平房,因此占地广大。」「你有来过吗?」「有……我跟凤一起拜访过几次。请往这边。」在衣更月带领下,花颖踏上一颗颗石子修整得圆圆的碎石路。※ ※ ※『过年时,我要集合亲戚举办午宴。』花颖的父亲——真一郎的消息,是在年末迫在眉睫的十二月二十九日传来的。原本在茶室缘廊和小狗嬉戏的花颖,反复看了三次简短的消息后,直接打电话给真一郎。「爸爸。」『啊,花颖,你听起来很有精神呢。』真一郎悠哉的声音,令花颖听见自己好不容易保留的理智线断掉的声音。「突然说什么开午宴,大家都很忙喔?」『别担心。要对上大家时间的话,元旦是最不勉强的一天。』听真一郎的口气,他并非这一两天才开始行动的样子。「该不会,我是最后一个收到通知的人吧……?」『太早跟你说的话,你会紧张得睡眠不足吧?』「我本来很期待一边听除夕钟声一边吃过年荞麦面的!」一听到花颖的抱怨,电话那头的真一郎没有恶意地笑了。花颖留学前还是小学生,由于大人说熬夜有碍生长,因此他都是在梦中迎接新年。花颖从前也不太喜欢吃荞麦,因此说到面类,只有吃乌龙面的记忆。十一岁他前往英国后,大约半年的时间由父亲的友人照顾,为了培养语言和生活习惯,甚至连拿筷子的机会都没有,入学后的饮食则是倚靠学生餐厅和宿舍。对花颖来说,在机场人挤人的时期外出是很残忍的事,所以他不曾在过年期间回日本。他想,自己其实连回国本身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因为比起在出生的国家里接受异样的眼光,在别的国家被当作外人看待,对花颖而言更合理。『我让位之后还没办过继承仪式吧?把这场饭局也顺便当成拜年的话,我觉得对彼此都省事啊。』的确,与其好几个客人错开时间分别来访,一次解决轻松多了。亲戚那边也可以同时完成继承仪式和拜年,不用费两次功夫。「你跟雪仓说了吗?只剩下两天了,光想菜单就是个重大工程了耶。」『我还没说。你可以帮我向雪仓传达,说她新年可以休息吗?』「可是,宴客的菜……」『午宴是在乌丸家的旧本宅举行。』「咦?」花颖的右手臂不自觉用力。原本乖乖待在膝盖上让主人抱的小狗吓了一跳,扭动身躯溜出花颖的怀中,跳下地面。花颖的大脑因为电话、小狗与刚刚听见的内容分散了注意力,身体就像容量重载的电子机器一样冻结。花颖的祖母小夜子在世的时候曾说过——祖父千影独立成家的时候,曾祖父还在人世,千影定居在现在的乌丸本家。据说,花颖的祖母小夜子的家门不受太姑奶奶的认同,真一郎是以乌丸家继承人的身分在旧本家由自己的祖父母和祖父的姐姐养育大的。花颖出生时,祖父已经离开人世,祖母也在花颖三岁前去世。当时的花颖还无法理解家门与本家所代表的意义,却唯一深深记得祖母寂寞地弯着眉,说着很对不起真一郎的面孔。『我原本也觉得在我们家办就好,但姑姑说一家之主的继承仪式应该要在旧本家的宅子里办,还说会帮忙安排宴客的菜色。姑姑年轻的时候常常出入那间宅子,交给她准没错。』「姑姑是指若嘴家的大家长吗?」『是啊,是我的从表姐。当天就让衣更月开车,过年你也想让大家休息对吧?』只有这点花颖可以坦率赞成,其他部分对他而言根本是晴天霹雳。通话结束后即使过了一分钟,花颖的脑袋仍然没有恢复正常运转。「继承仪式……?」花颖双手撑在缘廊上趴倒在地,刚刚来不及说出口的话震荡着喉咙。※ ※ ※要是没有祖父那件事,花颖或许就会在这个家里出生成长,在这里生活吧。走在旧本宅的庭院里,花颖有种还有另一个自己走在身旁的错觉。建筑物本身的庄严自不用说,庭园里的树木还带着崭新的切痕。花颖原本想这些是不是为了这场午宴所准备的,但无人居住的房子会渐渐腐朽受损,因此应该是平常就会定期整理吧。松树的深处有座白墙库房,黑色大门、黑色铁窗,顽强的挂锁散发古老的光泽。如果是过去的金库,一方面拥有了铜墙铁壁,另一方面又让人觉得这样放在外头太随便,是栋神奇的建筑。除了入口外,只在高处看到一扇小窗,考量到建筑物的封闭程度,实在不会想积极走进去。「请在这里脱鞋。」听见衣更月的话,花颖才发现他们已经抵达玄关了。比铺着石头的土间再高一层的木地板就是入口大厅吧。虽然绘有老虎与竹林的屏风屏蔽住内部,但里头似乎也不是那么宽阔的样子。「这个不符合整体建筑大小的小玄关,是武士的雅韵吗?」入口狭小、天花板低垂,无法想像的墙壁尽头。此处的光源只有从天花板垂下的一盏灯。那大概是钢铁制成的灯吧,长方形灯体上的金属镂空设计质朴秀丽,不过现在却没有点亮,只仰赖门口照射进来的阳光。也因此,访客才会对照不到光线的房屋深处产生一种摸不清底细的未知感吧。花颖脱鞋,将鞋跟靠着右侧墙边横向收好。他感受到一股视线,回头一看,原来是屏风上的老虎正看着自己。老虎仿佛要从屏风跃然而出的姿态伴随着光线的阴影,令人有些生畏。「我带您去广间。」衣更月率先迈出步伐,却只有花颖移动脚步时地板会发出吱轧声。下一步还有下下一步也是,地板似乎只有捕捉到花颖重量的移动而发出声响。走廊上明明没人,身侧却能感觉到不该存在的吐息,大概是因为通过仅用木板盖住的天花板,所有房间都相连在一起的关系吧。如果说过年的街道是鬼城,那这个家就是鬼屋。只有看不见的气息四处奔走。「花颖少爷?」「没……没事。」见花颖挺起胸膛回应后,衣更月重新面向前方,于正对走廊的隔扇前正坐。「打扰了。」衣更月语毕,拉开隔扇,在照入走廊的阳光里朝室内行礼。「花颖少爷到了。」「真快啊。」室内传出真一郎的话语与起身的衣服摩擦声。衣更月起身。花颖等着真一郎从那里露脸,身旁的隔扇却拉了开来。「!」从视线死角照进来的光线令人眼花。突然扑通作响的心脏几乎要冲破肋骨 。「新年快乐,花颖。」真一郎在刺眼的逆光中呵呵笑着。「爸爸。」「什么事,儿子?」「你什么时候回来日本的?」「今天早上吧。比利时真的是个很棒的国家呢。」「……」花颖瞪着真一郎,想说的话堆积如山,但不管说什么他都只能想像真一郎四两拨千斤的样子。眼睛渐渐习惯光线,真一郎背后的广间露出正确的轮廓。因为走廊对面以纸拉门隔间,日光才会特别亮眼。贴在纸门上的和纸柔和了锐利的日光,整间房间盈满白色的光芒。几根粗壮的横梁穿过天花板,下方铺满了青绿的榻榻米,附脚的个人膳桌与紫色坐垫成对并排。膳桌上有九个黑漆餐具与一双筷子,另倒盖着酒盏与玻璃杯。膳桌右前方有块十五公分见方的空格,似乎正在准备最后一道料理。花颖环顾广间,目光被手上拿着板夹计算菜色的人影吸引。「凤!」听见花颖的呼唤,凤笑吟吟地坐在榻榻米上。花颖慌慌张张地正坐在凤面前,双手放在大腿上深深低头。「新年快乐。」「新年快乐,花颖少爷,今年也请您多多指教。」凤低头回礼后,抬起上半身再次露出笑容。「嗯,请多多指教。」花颖的脸颊因为喜悦而放松。在相视而笑的两人身后,真一郎靠在衣更月的肩膀上说:「衣更月,我儿子好冷淡。」「您辛苦了。」衣更月的声音与说出来的话语相反,简直没有高低起伏。六六闪读 shandu.f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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