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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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嘘,嘘!这边,这边!”一个猥琐的胖子在街角贼眉鼠眼地招呼。

    “公子,是越家少爷。”石屏张望一眼回道。时人尚有古风,对高官嫡子、皇孙贵族多称公子,身份不甚高的便只称少爷。

    哦,是越治越君理那爱钱的胖子。

    当日国子监大战,以他血染半身,仲二等挨板子而告终,两派乌合之众都作鸟兽散。他伤病之时,越胖子也不是没登过门,只不过他不想重蹈前世覆辙,有意与他们疏远,拒未见之。

    后来,听说京都纨绔没了厉大公子这名义上的领袖,在国子监闹是闹了几场,有仲二弹压着,到底也没闹出什么大事来。再后来,便是天地色变,仲家临难,树倒猢狲散,将门子弟惶惶不可终日,被家里大人压着,竟是好多人连学都不敢上,请了长假。

    京都纨绔们自此一统国子监,好不得瑟,没了“势均力敌”的对手,只余三两只摇尾巴结的平民子弟,无敌也甚是寂寞难耐啊!只是京都波澜暗涌,官宦子弟也被家长明的暗的警告再三,再折腾的也要看看风向收敛三分,更何况最折腾的厉大已经把自己给弄躺下了。

    无人匹敌,不能招摇,好生无聊。

    越君理无聊之余,便想出个歪招,让人盯着厉相府上,哪天阿弦出来晃悠了,好兄弟们自然要并肩上啊!

    哪曾想,刚听下人回报说厉大公子去了人市瞧官奴发卖,等他兴冲冲地赶去,阿弦已买了仲二那夯货回府,他匆匆追到厉府,没打定主意进不进呢!人又出来了,嘿嘿嘿!仲黑脸也不知被阿弦给弄成啥样了,一定要见识见识,同喜同喜。

    越胖子打了声招呼,四下张望,连马车底下都望了遍,犹疑地摸摸油腻腻的下巴,眨巴眨巴小眼,疑惑地向厉大公子望去。

    “瞎看甚呢?!”厉弦没好气地问。

    越胖子挤眉弄眼,俯耳说道:“仲二呢?你是给五花大绑,还是鞭抽棒打,敲断他几条腿了?”

    “我还煎炒炸煮呢!别找了,人伤了,留在府里,我现在去教坊司寻他家女人的麻烦,你同去否?”厉弦看着前世此时早已死得不明不白的越胖子,心中甚是微妙,总有一种似梦非梦的迷幻之感。

    越胖子还在懵,“煎炸煮”他都知道,“炒”是何法?莫非是厉相府中新出的食之秘方?哎呀!这可比什么仲二重要多了,吃乃人生第一要义啊!

    咦?教坊司?

    “哈哈哈!不愧是阿弦,重伤不忘教坊司。也是,你那一臂膀的血,非得从仲家妞身上捞回来不可,嘿嘿嘿!只是听说他家进去了九个,死了两个,余下的七个老的老,小的小,只有三个勉强是妙龄,这可有点难办……”

    胖子笑得无比黄暴,激起弹幕万千。

    [我x,这胖子性情中人啊!]{菊花*100}

    [这死胖子太恶心了,主播,电流能不能打击第三者啊?!要是行,我刷个100星元,电他个不能自理!]

    [抗议,歧视女性,台词有性隐喻,要求适当屏蔽!]

    【各位,各位,不要激动。中古人类的大多数时期,是以男性为尊的,这个是历史事实,古人也有自己的生活习俗,当然有些过于低俗的语言我一定由ai智能鉴定屏蔽。至于电击他人,这个理论上是完全没问题,但是我们也要考虑到唯一锚点的安全性,这么随便一电,说不定厉弦就得让人绑了烧了祭天,安全第一啊!】

    【阿弦,让这胖子少点低俗之语,上人们很不满。】

    厉弦哼哼着翻了个白眼,越胖子人生要义:美人美食,做人要爽,捞钱要够!不让他低俗,那还是越胖子吗?上人们有这要求,他也只能勉力挽救下越胖子。

    “仲家死了两个女眷?谁啊?”厉弦岔开话题,心里也有点急,这不明不白200分就没了!他原先根本不关心仲家的事,事到临头,还得问人。

    “仲大的老婆,阮氏女,刚生了女娃未满月,一进牢狱,大小两个都没了。”越胖子说着,也有些唏嘘,阮氏女呢!好难娶的,要不是个庶出的,又病弱,仲大也娶不到手,这下浪费了。

    要知连皇族都被世家暗称屠夫子——□□在乱世揭杆之时,原为欺行霸市的一州“大屠”,难能与陈国平分了大半天下,世家们仍是几代都不愿下嫁皇族。

    阮氏?厉弦想来想去,没想到仲家的事,在前世有他家什么影子,但是在仲家落难之后,皇帝似乎也封赏了几个中层的阮氏子官员,想来这就是交易补偿了。

    皇帝为何不敢动世家们,就能轻易对仲家下手呢?无他,仲家根基太浅!

    仲家祖上跟随□□崛起于街市,本是街头大侠青棍,悍勇斗狠之徒凭一身蛮力与枪棍功夫,走狗屎运搭上了从龙大功,虽是一代代竭尽全力娶世家女以图一改门庭,落魄世家看在将门位高权重、彩礼豪爽之余,也许出一二旁枝庶女,却并不当是联姻。

    崛起时日尚短,不过两三代,子孙甚少,脾气又倔又爆,既无姻亲扶保,朝中联援又少,柱石倾塌之日,自然就是皇帝收拾之时。

    厉弦也唏嘘哀叹不已,叹那弱不禁风的200赏格啊!这一腔闷火少不得冲某个肥头大耳,一腔脑水,只知冲前给人当刀的蠢货来发。哼哼,说来要不是经了一世,他和越胖子也是大哥莫笑二哥,一般的蠢。

    可如今,既是蠢过来的人,就有资格教训还懵圈替人挡刀的猪了。

    “你这夯货,还敢笑我?”厉大公子让这蠢货登上车来,瞪眼问他:“那日国子监假山石上的‘机关’是怎么回事?那是小闹一场吗?若不是我见机快,那石头利得比刀都凶,够把仲二加我俩脖子都割断还有余!你弄的?!”

    “不不不!我哪敢。”越胖子提起那日凶险,也是一脸心有余悸,很是后怕,“是阿荣说让小子们弄个东西搞个‘意外’,谁知凶成这样,幸好你只伤了胳膊。要不是你那么一挡,那天仲二这小子说不得就血溅当场,小命玩完!”

    “……然后呢?!”厉弦冷冷地瞪着他。

    “嘿嘿,嘿嘿!然后,那不是他家就给抄了么……”越胖子青着脸干笑几声,也说不下去了。

    仲大将军叛国一事,事出突然,若是仲二真伤了性命或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事发与他家被抄可还有些时日之隔,那时候,他这明面上的主使者……

    “阿荣这小子坑我!”越胖子拧着脸,狰狞得快挤出肥油来。话是这么说,可说要搞人的是他越某人,让阿荣去办事的还是他,让阿弦下手的仍是他,要不是有厉弦这福至心灵的一挡,他如今可铁定背个天大的黑锅。

    厉弦撇嘴一笑,懒得理会越胖子发狠。

    胖子这话说错了,柳庆荣想坑的可不是他这一个,而是搂草打兔子,连他厉大公子这傻兔子一块收拾了。

    越家财够粗,势却不够大,越家的二伯也不过五品京官,要去硬抗可算中小世家的柳家,那是痴心妄想,小心些,日后有机会讨回来也就是了。胖子虽蠢,心思却细腻,有了戒备自当不同,这个提醒,也算是还了前世彼此酒肉好友一场之谊罢。

    “哼!仲家那糙货当日揍了我多少次,这次我要是放过他家的女人,我厉大还怎么称雄京都?!什么老的少的,一概全买了,一个不放过!”厉弦恶狠狠地呲牙,想起那无声无息逝去的200分就肉痛,好在还有700分,时不我待,慢一步全上吊了,别说上人们要发怒,他自己都想要咬人,找谁说理去!

    咦?不知不觉,怎么这分比钱都来得重要了?

    越君理望着老大狰狞的面孔,“老少咸宜”、一网打尽的誓言,无语地默默竖起大拇指,不愧是老大,为了报仇,口味再重都不怕。

    教坊司离“犯官家眷、配没人劳动之处”——掖庭宫不远,庭台楼阁甚多,摘星楼便是其中有名之处,向来是高官重犯家眷囚居所在,楼宇并不高,只有两层另加阁顶,仲家女眷便被关押于此。

    年愈不惑的温老夫人,头发花白,形容枯槁,一夕之间仿佛脱了层皮。

    她性情刚强,虽是温氏庶女却不输嫡脉教养,嫁入仲门三十年,恭敬夫婿,教养子息,夫妻之间甚是敬重,到得如今大难当头,她却是死也不信自家夫婿会叛国投蛮。

    看着嘤嘤而泣的女儿,她厉声喝道:“哭什么?我仲家好女,有血无泪!”

    十岁的仲枚身子一抖,咬着唇,依着阿哥的乳母珍娘发颤,再不敢垂下一滴泪来。

    陈姨娘、乔姨娘茫然瘫坐一边,膝边伏着各自的女儿,七岁的仲樱,十二岁的仲桐搂着姨娘的腿缩成一团,默默流泪。

    温太君抿起薄唇,扯开一丝勉强的笑,讨好地对看守的仆妇道:“这位大娘,行行好,我这女儿们不知今日不同往日,甚是娇纵,求您开恩让我几人一屋聚上片刻,说几句私房话,也让她们记得日后敬慕主子,能尽奴仆的本份……”

    说话间,她从一蓬乱发里摸索半晌,摸出个小小的金环,悄悄塞了过去。

    那仆妇笑骂一声,这老货倒是会藏金软,急急看了一眼门外,便想回屋藏了,楼上楼下俱是护卫,又只有一条道下楼梯,也不怕这帮子娇弱妇人跑到哪里去。

    “去哪儿啊!公子爷要买人呢!”

    咣当一声,门被大力推开,教坊司的媚管事领着位邪气凛然的青年公子,一脚踏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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