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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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外面雷声不断，雨还淅淅沥沥地下着。
一场秋雨一场寒。
何培霖还在梁熙租的公寓陪她看连续剧，他以前从不耐烦看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她看的时候他就在房间玩游戏或者看书写方案，不过这些年过来，他培养出的耐性已经比那会儿强很多了。
电视里刚演到女主角因为找不到男主角而崩溃的节点就一集结束，编剧总是喜欢这样吊人胃口，然后就是插播广告时间。梁熙抬眼看了看挂钟，拱着他的腰提醒：“喂，很晚了。”
何培霖若无其事地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借以掩去眼底里的失望，然后笑了笑说：“雨正大着呢，再等会儿，我腿疼，不是还有一集么？我陪陪你。”
梁熙张了张嘴，又想起了他的旧疾，也没再多说些什么。
广告时间很长，梁熙觉得无聊，想了想又问：“你怎么没去方烁然女儿的满月酒？江哲说就差你一个没到，他们要追杀你了。”
何培霖笑着揽过她：“你别听他们穷嚷嚷，我都给那小子封了个大红包了，去不去无所谓，省得他见天地找机会跟我显摆他凑了一对‘好’字！”
梁熙敛下眸，淡淡地问：“那你就不羡慕啊？”
“我当然羡慕啊……”何培霖几乎没想就接过话茬，接着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她，眼里分明带着期待，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其实也没什么羡慕不羡慕的，咱得随缘是吧？”
不过梁熙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因为电视剧新的一集开始，又把她的注意力拉开了，何培霖显得有些沮丧，暗恨这广告结束得不是时候。
没想到男女主角最终还是分手了，梁熙一脸失落地喃喃：“是不是每个人都躲不开七年之痒？”
何培霖本来看得漫不经心的，一听她这么评价，立马戒备起来，握着她的手安抚说：“你呀你，这只是编剧赚收视率的手段，让自己难受可不值得。”
梁熙抿抿唇，微扬眉宇：“我看现实里这样的事也不少……”
因太了解而乏味，因太了解而分开的例子数不胜数。
她的不安全感让他觉得懊恼，仿佛是一种现在和过往的较劲，因为这样的不安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可以，他真想一笔划掉那些令她痛苦的回忆。
何培霖让她倚着自己，低低地说：“我们肯定不在这些例子里，你看，我们认识超过了七年，不还在一起？而且……感情是可以用时间来衡量的吗？不管发生过什么事，我们还在一起，这就够了。”
梁熙一愣，心里算了一下，可不是？从十八岁那年遇到他到现在，真的不止七年了。
她抬起头，角度刚好看见他的下巴，有些胡渣，再往上看，他的眼角也有了细纹，只除了眼神，一直是那样专注地看着自己。
他的发小都已经结婚，甚至儿女成双……他却只小心翼翼地照顾着自己的感受，不再逼她，就那么耐心地等着，已经出乎她想象的好了。
何培霖摸摸自己的下巴，颇为得意地笑着说：“怎么定定地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很帅？那你要不要把这个帅哥领回家？不但入得厨房出得厅堂，还可以……暖床，嗯，要不要？”
梁熙好气又好笑地推搡了他一把：“别耍宝，我要睡了，你赶紧走。”
何培霖抓着她的手：“我等你睡了再走。”
梁熙睨了他一下，没再理会他就起身汲着拖鞋回房间去了。
他失落地笑了笑，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午夜时分。
何培霖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觉得梁熙应该睡了，正打算离开。可接着就大风呼啸，轰隆的雷响把梁熙吓得从梦里惊醒，还不小心把闹钟拂在地上，铿锵一声响。
何培霖眉头皱了皱，先在门外小声喊道：“熙子？”没有回应，他就敲门，“那我要进来咯。”
他走进去，先开了灯，就看见她傻傻地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发抖。他一下子急了，把外头和公文包都扔地上，快步走过去半坐在床边，担心地问：“你怎么了？被吓到了？”
这时梁熙涣散的眼神才聚拢，定睛看了他很久，才抓着他艰涩地问：“你还没走？”
“我担心你啊。”他揉揉她乱乱的头发，把大灯关了，开了小灯，“快点睡吧，有我陪着你。”
梁熙点点头，拉开被子又重新睡下，他就坐在她身边，安静地陪着。
天蒙蒙亮的时候，何培霖才轻手轻脚地从房间里出来，没想到梁旭东比他起得还早，在客厅喝着早茶。
“呃，伯父，早上好。”不知怎的，面对他何培霖总有种做了错事的感觉，“那个，熙子怕打雷，所以我留下陪陪她。”
梁旭东并不介意，摇头笑了笑，招手让他到自己身边坐下。
“一晚上没睡吧？”梁旭东给他倒了杯茶，看着他眼底下的乌青说，“昨晚的雨很大，不过你只是对了一半，小熙不是怕打雷，她怕的是风声，这情况是从这个夏天开始的，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明白吗？”
何培霖鄂了一下，双手紧张地交握着，这个夏天，一场龙卷风差点要了他的命，熙子……到现在还忌讳着害怕着？
“伯父，我……”他抱歉地说，“是我对不起她。”
虽然对不起这三个字轻飘飘没有分量，可他还是要对这所有的一切道歉。
“我原以为小熙这孩子性格随我，没想到更像她妈妈，都是一旦选择了就不管前面有什么都一条路走到黑的人。我不会干涉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关心的，只是我的女儿在你身边能不能得到幸福。”
“我保证……”
“年轻人别轻易承诺，我就是因为守着一个承诺让自己倾家荡产，有些事情不必说出口，时间长了自有分晓。”
可何培霖还是忍不住表明心迹：“伯父，您放心，我会对熙子好的。”
梁旭东笑了笑，清瘦的脸庞带着欣慰：“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对她的，不过，我能和你提一个要求么？”
“当然可以，您尽管说。”
“我想和你父母见一面。”
何培霖当即愣在了那里。
何培霖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的，江哲看着头晕：“得了，这当儿你急也急不来，从前不管闯多大的祸都不见你着急过，现在至于么？再说了，你跟梁熙就是奔着结婚去的，何叔跟她爸见面不是早晚的事儿么？难不成你还能金屋藏娇避一辈子？”
“你别挑这时候逗闷子！我心里慎得慌呢！”何培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当真明白什么叫坐立不安，脑子里一直忍不住在想，他们两个老爷子到底会说些什么。
江哲打趣他：“慎啥？怕何叔撂狠话？两老谈崩了梁熙会不要你？”
没想到何培霖会直接承认：“还真是。”
“你也对自己忒没信心了吧？我听说你出事那会儿梁熙整个人都崩溃了，没日没夜地找你……”
“阿哲，她在乎我跟重新接纳我是两回事，况且她把家人看得很重。”何培霖苦笑，“我总是在想，即使我们一直不结婚，即使我们将来……没有孩子，我欠她那么多，只要她还要我，还给我机会，我就会一直等下去，嗳，跟你说你也不明白。”他颓然地抬手捋了把脸，站定在窗前往外看去。
“那你就没跟何叔透个底儿？”
“昨晚提了一下，差点和我爸翻脸。我妈让我别担心，可我怎么放心？你知道我爸是顽固派，从来只有他说没有别人说的份儿，他要是一两句话就说得通的人，就不是何振霆了。”
“哎，这倒也是。”说到长辈，江哲也不好多说什么。
窗外，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停了，天渐渐晴朗，云边还挂着一抹雨后彩虹。
可人生的彩虹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何培霖想了想，还是抄起车钥匙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对江哲说：“我回一趟大院，你留这儿看着。”
梁旭东说要单独和何培霖父母谈话，所以何培霖没敢进去，一直在大院门口守着。
他们似乎聊了很久。
何培霖的心七上八下，昨晚他和父亲说梁熙爸爸想碰面的时候，老爷子并不意外。
何振霆一边喝茶一边看报纸，不经意地问：“听你妈说，那姑娘的爸爸坐过牢？”
“爸！”何培霖最怕的就是他这态度，要是明天也这么个态度跟梁爸爸说话，梁熙准和他翻脸的。
“你急什么，问问也不行？亏那些报纸杂志还说你年轻有为成熟稳重，我看不过尔尔。”何振霆抬眉睨了儿子一眼，“而且……我中意的是你大嫂那样的儿媳妇儿。”
言下之意，梁熙并不合适。
“大哥是大哥，我是我，大哥能娶他喜欢的人，不过恰好大嫂的家世也好罢了，我也只娶自己喜欢的人！爸，难道在你心里，大哥的妈妈和我妈能一样吗？”
外头的人都说，因为大哥的母亲出身不高，又早逝，所以大哥并不受重视。
父亲对大哥很严厉，反而对他很溺爱，可是大哥是父亲亲自教养长大的，到自己读书的时候父亲坐的位置高了，几乎没什么时间陪他，所以才对他有求必应。
爱有千万种方式。
他反而羡慕大哥那样的。
回答他的，是烟灰缸砸墙的声音。
“混账东西！滚出去！”何振霆气得脸都红了，双手撑着桌子直喘气！
何培霖欲言又止，知道自己说得过了，可又不想低头，硬着脖子要走出去。
何振霆又呵斥了一声：“回来！”
何培霖站定不敢动。
隔了一阵子，何振霆缓下劲来，才说：“你记住，刚才的话以后不能再说，被你妈听见了难受了怎么办？我们的事也不是你一个小辈可以论断的。”
“爸，对不起……”
何振霆挥挥手：“算了，有什么事等明天我和对方见过面再说。”
只是，他真不知道这样的见面，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傅希媛抱着小谦谦在花园散步，见何培霖在石凳上呆坐着，便走过去：“这凳子淋了雨还没干呢，你坐着不膈应？”
何培霖回过神来，笑笑说：“刚才没留神。”
“想什么呢？担心里面？”
“嗯。”
“你安啦，我刚才上去送茶和点心，他们相谈甚欢……”
“真的？”何培霖猛地站起来，忘情地抓着傅希媛的衣服，“没骗我？”
小谦谦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很不给面子的扁嘴哇哇哭起来。
傅希媛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一边哄儿子一边抱怨：“瞧你，这一惊一乍的都把孩子逗哭了，我骗你做什么？”
这话让何培霖的心安了一半，这才有心情逗着侄子的小手，咧开嘴一直傻笑。
快到吃饭的点数，何振霆才送梁旭东出来，要留他吃饭，他婉转推辞了。
何振霆就说会尽快安排一次正式见面。
何培霖还难以置信地傻愣着，被何振霆瞪了一眼：“你还站在那儿做什么？天色晚了，快把梁先生送回去。”
“嗳！我马上去！”
在回去的路上。
“我一直担心因为自己的关系会影响到你父母对小熙的印象，所以特意提出这次见面的。要不是我一时糊涂，小熙这几年也不至于受这么多的苦，我必须和你父母把事情前后都说清楚了，如果他们也理解，我才能安心把小熙交到你手上。”梁旭东慢慢解释，又忍不住称赞道，“好在你爸妈都是很通情达理的人，将来小熙真要嫁到你们家，我也就放心她不会受委屈。”
何培霖抑不住狂喜，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小心地反问一声：“伯父？”
“小熙那孩子脾气拗，你得加把劲，多费点心思哄哄她才行，未来女婿。”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对于这个半子，他还是很满意的，更别说他先前为他们家做了那么多的事，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都过去了，他毕竟是女儿爱的男人，而且对她很好。
未来女婿？
何培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连连答应着：“是，是，是……我一定努力！”
何培霖经历了过山车一样峰回路转的变化，现下除了笑，还是笑。
父母的同意，梁旭东的支持给了他很大的鼓舞。
他仿佛已经可以看见，他和梁熙幸福的将来在眼前一一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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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秋雨一场寒。
何培霖还在梁熙租的公寓陪她看连续剧，他以前从不耐烦看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她看的时候他就在房间玩游戏或者看书写方案，不过这些年过来，他培养出的耐性已经比那会儿强很多了。
电视里刚演到女主角因为找不到男主角而崩溃的节点就一集结束，编剧总是喜欢这样吊人胃口，然后就是插播广告时间。梁熙抬眼看了看挂钟，拱着他的腰提醒：“喂，很晚了。”
何培霖若无其事地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借以掩去眼底里的失望，然后笑了笑说：“雨正大着呢，再等会儿，我腿疼，不是还有一集么？我陪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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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熙一愣，心里算了一下，可不是？从十八岁那年遇到他到现在，真的不止七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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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熙好气又好笑地推搡了他一把：“别耍宝，我要睡了，你赶紧走。”
何培霖抓着她的手：“我等你睡了再走。”
梁熙睨了他一下，没再理会他就起身汲着拖鞋回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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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旭东并不介意，摇头笑了笑，招手让他到自己身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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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我……”他抱歉地说，“是我对不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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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哲打趣他：“慎啥？怕何叔撂狠话？两老谈崩了梁熙会不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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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没跟何叔透个底儿？”
“昨晚提了一下，差点和我爸翻脸。我妈让我别担心，可我怎么放心？你知道我爸是顽固派，从来只有他说没有别人说的份儿，他要是一两句话就说得通的人，就不是何振霆了。”
“哎，这倒也是。”说到长辈，江哲也不好多说什么。
窗外，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停了，天渐渐晴朗，云边还挂着一抹雨后彩虹。
可人生的彩虹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何培霖想了想，还是抄起车钥匙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对江哲说：“我回一趟大院，你留这儿看着。”
梁旭东说要单独和何培霖父母谈话，所以何培霖没敢进去，一直在大院门口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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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振霆一边喝茶一边看报纸，不经意地问：“听你妈说，那姑娘的爸爸坐过牢？”
“爸！”何培霖最怕的就是他这态度，要是明天也这么个态度跟梁爸爸说话，梁熙准和他翻脸的。
“你急什么，问问也不行？亏那些报纸杂志还说你年轻有为成熟稳重，我看不过尔尔。”何振霆抬眉睨了儿子一眼，“而且……我中意的是你大嫂那样的儿媳妇儿。”
言下之意，梁熙并不合适。
“大哥是大哥，我是我，大哥能娶他喜欢的人，不过恰好大嫂的家世也好罢了，我也只娶自己喜欢的人！爸，难道在你心里，大哥的妈妈和我妈能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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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振霆又呵斥了一声：“回来！”
何培霖站定不敢动。
隔了一阵子，何振霆缓下劲来，才说：“你记住，刚才的话以后不能再说，被你妈听见了难受了怎么办？我们的事也不是你一个小辈可以论断的。”
“爸，对不起……”
何振霆挥挥手：“算了，有什么事等明天我和对方见过面再说。”
只是，他真不知道这样的见面，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傅希媛抱着小谦谦在花园散步，见何培霖在石凳上呆坐着，便走过去：“这凳子淋了雨还没干呢，你坐着不膈应？”
何培霖回过神来，笑笑说：“刚才没留神。”
“想什么呢？担心里面？”
“嗯。”
“你安啦，我刚才上去送茶和点心，他们相谈甚欢……”
“真的？”何培霖猛地站起来，忘情地抓着傅希媛的衣服，“没骗我？”
小谦谦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很不给面子的扁嘴哇哇哭起来。
傅希媛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一边哄儿子一边抱怨：“瞧你，这一惊一乍的都把孩子逗哭了，我骗你做什么？”
这话让何培霖的心安了一半，这才有心情逗着侄子的小手，咧开嘴一直傻笑。
快到吃饭的点数，何振霆才送梁旭东出来，要留他吃饭，他婉转推辞了。
何振霆就说会尽快安排一次正式见面。
何培霖还难以置信地傻愣着，被何振霆瞪了一眼：“你还站在那儿做什么？天色晚了，快把梁先生送回去。”
“嗳！我马上去！”
在回去的路上。
“我一直担心因为自己的关系会影响到你父母对小熙的印象，所以特意提出这次见面的。要不是我一时糊涂，小熙这几年也不至于受这么多的苦，我必须和你父母把事情前后都说清楚了，如果他们也理解，我才能安心把小熙交到你手上。”梁旭东慢慢解释，又忍不住称赞道，“好在你爸妈都是很通情达理的人，将来小熙真要嫁到你们家，我也就放心她不会受委屈。”
何培霖抑不住狂喜，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小心地反问一声：“伯父？”
“小熙那孩子脾气拗，你得加把劲，多费点心思哄哄她才行，未来女婿。”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对于这个半子，他还是很满意的，更别说他先前为他们家做了那么多的事，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都过去了，他毕竟是女儿爱的男人，而且对她很好。
未来女婿？
何培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连连答应着：“是，是，是……我一定努力！”
何培霖经历了过山车一样峰回路转的变化，现下除了笑，还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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