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二百三十一章 艰难的选择

        “仙门的手段，诸位大抵都有所耳闻，恐怕吾等现在讨论的问题对于我们的对手而言也不算什么秘密，接下来的日子里，一些事情诸位大可独断之，无需讨论决策，大宁三十万大军命运便托付与诸位将军了......”
苏小小继续说到，骆驼城距离疾陵城太近了，近到仙门不耍什么手段反倒不正常的地步了，近到她也没勇气去联系柳明珠和兰墨烟的地步，或许这样的安排不可避免的会犯错误，但是比起犯错来说别人知晓下一步动作牵着鼻子走更让人无法接受罢了。
穆凌飞，宁冷，苏方烈，娜仁托雅，戴鹤伦等一众将领接近无言，甚至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们并不觉得苏小小一番话危言耸听，就算是没有经历过林寒下江南的那段经历，但凡想想在大宁的地界能让一个大都督凭空消失一段时间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好不好......
窃取一些个信息简直不要太容易。
“那，大都督那边......”
苏方烈却是有些急了，仙门的手段有多么诡谲他算是体会过的，那么比起他们这些武夫来说林寒一个文弱书生更让人放心不下。
“有柳姐姐和兰姐姐两位先天高手和一众大内高手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苏小小心下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只是心下的苦涩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可以瞒多久，或许此时此刻，疾陵城中的仙人已然知道了骆驼城的底细了吧，想想也是，身为大都督的林寒到现在都不露面，绝对不正常。
倘若对方不想继续和他们这些蝼蚁玩下去的话，接下来的局势对于他们来说绝对不会太友好，如果他们这些人的死可以逼出最强的林寒，她相信姜尚一定不会拒绝这样做，她甚至已经能感觉的到敌人的疯狂程度了。
“本帅还是希望大都督可以在兄弟们面前......哪怕是露个脸，兄弟们绝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但本帅希望我们的种种牺牲都是有价值的......”
宁冷的声音不高，也不坚定，与其说是讨价还价，倒不如说是哀求，他已经不想计较他真正担心的事情，他只希望那个男人可以出现告诉他的袍泽兄弟，接下来所有的牺牲都是有意义的......
“......”
穆凌飞喉结微动，有好几次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宁冷的要求过分么？平心而论一点也不过分，但是哪怕是如此卑微的要求，也是他所无法决断的事情，让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人前绝对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因此而导致的后果却不是什么人都能承担的起的......
“如果时机成熟，妾身会安排......”
苏小小脸上还未完全消散的苦涩又一次凝结，正应为她懂宁冷的意思她方才知道结症所在，只是眼下她压根不敢冒这个风险。
“夫人，不是本帅要一个交代，这个交代是本帅替兄弟们讨的，既然踏上疆场，弟兄们都已经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只是本帅不希望兄弟们哪怕战死沙场依旧死不瞑目，本帅不希望他们抱着本来能活着应下来的希翼将性命留在眼下的战场上......”
宁冷听到苏小小如此官方的回应，一时间语气有些低沉，他想要听到的并不是这个答案，最起码如果是林寒的话绝对不会在答案中附加一些个限制条件......
“妾身给不了确定的答复，夫君曾说过踏上战场就是为了胜利，或许宁帅会觉得妾身的回答不近人情，但是在战场上和不近人情相比，胜利不是更值得去追逐和把握的存在么，虽然答应宁帅也不一定会导致最差的结果，但是包括夫君在内在场所有人谁又能为这个潜在的风险负责呢......”
苏小小认真的看着宁冷，她清楚宁冷的要求并不过分，但她并没有林寒鱼和熊掌兼得的能力，如果只能二选一的话，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舍弃对她来说不是那么重要的义而换取数十万大军的一线生机......
她存在于林寒身边的意义不就是背负这些负面的东西？总是需要有人来干脏活，黑活，既然如此就由她来负这个责任罢了。
“宁大哥何必刁难嫂嫂呢，真有委屈的话，不若和小弟比划比划，战场哪有不死人的，你宁府世子小弟穆府唯一血脉都可以把自己个搁进这个血肉磨坊里，就算是兄弟们真的心有疑惑，也没到死不瞑目的地步吧......”
穆凌飞站了起来，不能让宁冷继续拉扯下去了，哪怕站在宁冷的立场上来看一点错也没有，但对于接下来的局势来说，宁冷的举动就是在搞事了。
“有希望总好过没有希望，哪怕再怎么渺茫的希望也好过绝望，本帅去一线了，倘若，倘若，我们终究辜负的大都督的期望，还请小公爷保护大都督家眷周全......”
宁冷叹了口气，他已经得到了答案，哪怕这个答案并不是他想要的，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接下来已然没什么好聊的了。
宁冷缓缓起身，紧接着苏方烈和戴鹤伦也起身离席，只要还活着仗总是要打，日子总是要过，只是有些不言而喻的东西已经在他们心中扎根了。
穆凌飞挣扎着看着宁冷，有好几次想要追出去拦住这些人，最后还是没有这么做，他知道比起宁冷苏方烈，苏小小更需要或者说整个大宁数十万大军更需要他的支持，哪怕代价是和宁冷分道扬镳......
“小小姐姐......”
娜仁托雅对苏小小和穆凌飞的举动多有不解，她实在理解不了为什么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苏小小和穆凌飞都不愿意给宁冷和这些算的上自己人的人说出真相。
“随他们去吧......”
苏小小叹了口气，这种情况是她早就预料到的，她并不怀疑宁冷苏方烈会不会战斗到最后一刻，甚至哪怕是在明面上闹掰，当宁冷说出这最后一番话已经足以明示这些人的态度了，只是比起态度，正确对时局的帮助更大。
“可是......为什么......”
娜仁托雅更是不解了，最后这算是谈判破裂了吧，既然是自己人为什么还要走到这一步，要知道眼下的大宁可禁不起割裂了。
“有希望总好过没有希望，哪怕再怎么渺茫的希望也好过绝望，对士卒来说如此，对于宁帅苏将军来说何尝不是呢，真相的确很重要，他们的确是自己人，但如果说知道真相的代价是死亡呢，想来夫君也更希望他们可以在活着回来吧，说出真相的确很容易，但独自承担绝望何尝不是一种对我们的考验呢......”
苏小小很清楚事情的轻重，对于即将上战场厮杀的宁冷苏方烈等人来说活着的理由比真相更重要，只要不确定林寒到底在不在战场，对宁冷苏方烈来说终究就是一个好事，这或许是他们唯一的一线生机了。
“如果爱可以让人活下去，那便给人以爱的机会，如果恨能让一个人活下去，那么就给人以恨的资格，如果希望能让人活下去，就不要去用真相去打破这弥足珍贵近乎妄想的希望，活着，一切才有可能，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穆凌飞好似在给娜仁托雅解释，又好像是在劝说自己，这一刻他终于有些理解为什么自己大哥说什么都不希望自己搅合到西北的乱局中来了。
这种残酷真不是他这般养尊处优的小公爷所能承受的，更重要的是他清晰的感觉的到自己对大宁朝廷的不满，这种不满正在扎根发芽，他清晰的认识到自己不能在西北继续逗留太多时间......
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林寒，不是每一个人都如同林寒一般心境澄澈，当阴霾涌上心头，当野心开始作祟，就意味着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到出淤泥而不染，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如自己大哥般无欲无求。
“小公爷......”
苏小小也发现了穆凌飞的异样之处......
“我终究不是大哥，现在哪怕是我也得祈祷大哥会如期而至了......”
穆凌飞勉强挤出一抹微笑，苦涩的对苏小小说到，他是真的好奇林寒到底什么怎么保持身居高位而不受一点影响的。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他大哥真不是人！
“城中事宜妾身不便露面，便托付给小公爷了......”
苏小小点了点头，穆凌飞的麻烦她解决不了，至于说穆凌飞说的何尝不是她所寄希望的，只是她的希翼相比起来并不是那么渺茫罢了。
穆凌飞施礼后告退，无论是娜仁托雅还是安平公主都退了下去，屋子里就剩下了苏小小一人，她想了想还是用一支没有墨汁的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交给柳姐姐......”
苏小小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轻飘飘的说到......
随着话音落下，桌子上没有字迹的纸顿时消失不见，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了，恍惚间仿佛有回到了那年的花魁大赛，那个男人一身酒气放浪形骸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多么希望奇迹可以重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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