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闻道

        闻道祖师，奔向漩涡了！
我吃了一惊，他这是干啥？难道是怒了，要跟天音硬刚吗？
我连忙稳定气息，双手稳稳托着，想着要是闻道祖师硬刚天音，我只能迎战了，不然他把漩涡给撕碎了，必定还是会来找我。
我紧张看着，看着闻道祖师一身金光，冲入了天音漩涡之中。
由于是我施展的天音，我的气能感应到漩涡内的天之气，而天之气也给了我反馈。
我“看见”闻道祖师屹立在漩涡中，他还是弯腰驼背的，可静静屹立着，宛如一位天神。
我不由惊疑，他在干什么？
冲入漩涡后他就站定了，动也不动，根本不是要跟天音硬刚啊。
我就先不出手，不让天音轰落。
我维持着漩涡即可。
漩涡的影响范围足足十里，这神阶天音范围是在太大了，闻道祖师在里面根本不起眼，若不是我可以感应天之气，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在里面。
好半响，漩涡里依旧没有动静，天之气也平缓了下来，唯有时不时响起的瓮声表明神阶天音还在运行。
只要我愿意，我可以“降雷”。
我继续等待，忽地感觉天之气有了波动，被闻道祖师影响了。
闻道祖师的气乱了。
我感应到了一丝活人才有的生气！
这是非常不可思议了，闻道祖师人不人鬼不鬼，从显圣开始，一直就没有生气，之前突然暴起更是宛如罪孽，比死人还要沉寂。
但他此刻竟有了一股生气。
我不由暗喜，这是好现象啊，闻道祖师莫非恢复了一丝灵智？
正想着，漩涡内传出一声沧桑悲凉的叹息：“天道加身，唤我魂灵，世间已过千载吧？”
他在悲叹，也似乎在询问。
而这里只有我，他在询问我？
我惊疑且惊喜，闻道祖师竟然能说话了，他真的恢复了灵智！
这是神阶天音的功劳？
说实在的，我对天音的本质其实并未完全理解，只知道是天道之音。
而现在，闻道祖师说天道加身，是不是说明，他借助了天音的天道，暂时恢复了神智？
这般想着，我昂头回应：“世间已过三千载。”
“三千载……”闻道祖师自语，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感觉天之气还在波动，漩涡也在轻微地抖动。
这说明闻道祖师的气息是不平稳的，他如果此刻发狂，怕是能一巴掌拍碎漩涡。
所以我依旧有些提心吊胆，想着他可一定要保持神智，别一会儿就又疯狂了。
幸好，他保持着神智，又道：“我们输了吗？”
我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但仔细一想，闻道祖师怕是在问黑暗动乱的事。
“我们输了。”我如实道，还输得很惨，但凡没有退避的先贤全部战死，而退避的龟缩內域，闻罪孽而丧胆，甚至开始膜拜罪孽，可悲可叹。
闻道祖师又沉默了，半响才道：“这是什么术？竟能汇聚天道，我在此三千年，一心闻道，但天道残缺不可闻，现在竟闻道了。”
闻道并不好理解，但有句话叫做朝闻道，夕死可矣。
闻道祖师本名就叫闻道，可见他的大志向。
“前辈闻道为何？”我问。
“以天道修我道心。”闻道祖师声音始终很苍凉：“人之道心，唯有天道可复，然普天之下，再无真正的天道，都已被罪孽轮回污染了。只有雷州，尚存一丝残缺之天，今日被你的术聚拢，可惜你还是太弱了，不足以帮我修补道心。”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雷州的天残地缺是这么来的。
普天之下，包括浩土，都没有天道了，浩土的所谓天道是人为打造的。
只剩下雷州有残缺的天，因此闻道祖师在此三千年，一心闻道，试图修补被吓破的道心。
我以神阶天音，汇聚天道之音，意外让他闻道了，可惜我还是太弱了，无法帮他修补道心。
我有点欣喜和急切，道：“前辈可在雷州再坚持几年，我日后定能汇聚更强的天道！”
“没有时间了，我感应到九州大变了，雷州的天释放了最后的能量，数日后，残天不复。”闻道祖师轻轻一叹。
我心里一沉，雷州天劫突然变强，是最后的能量？
这相当于回光返照啊！
一切都明白了，闻道祖师无法坚持几年了，若雷州天劫不复，他当如何？
“前辈可否跟我一道离开雷州？”我提议。
“不能，我需要天雷作伴，如此方能克制恐惧，否则万劫不复，化身暗魔。”他拒绝。
我心里更沉了。
原来闻道祖师需要天雷作伴，压制自己的恐惧。
他其实已经有了暗魔的苗头了，不然也不会啃了姜关日。
一旦雷州的残天不复，那闻道祖师就失去了庇护所，他将化身暗魔，成为內域的祸害！
我不说话了，对闻道祖师的畏惧又化作了叹惋。
这位最接近准帝的奇才，即将迎来自己的死亡了。
闻道祖师倒是看得开，他依托漩涡保持清醒，目光似乎在看我：“你们太清禁忌，只剩你一人了吗？”
我浑身一震，手指紧了紧。
“还有我父亲。”我思忖着，并不隐瞒。
“你当崛起，可惜太清禁忌越强越暴戾，隐患极大，若在三千年前，我会杀了你。”闻道祖师又道，“而今，留下你便是留下希望。”
我心里不是滋味，一句话说不出。
闻道祖师继续道：“若有一日，你屠戮九州万灵，希望你放过孩童。”
“不可能！”我猛地站起，气息大乱，导致天上的漩涡也开始溃散了。
闻道祖师见我如此，竟是哈哈笑了起来，似乎觉得很有趣。
他挥了一下手，一片金光洒下，朝我涌来：“给，这是斗字诀，还有我的本源道气，你当四秘合一，并演化一气三清。”
我凝视铺洒而来的金光，张口道：“我不可能屠戮九州万灵，我就是九州万民！”
他并不跟我争辩，伴随着漩涡飘散，他一闪消失，人已经在极远的天际。
“你去吧，我与残天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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