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愚剑

                微微颔首，手腕微翻，长剑出鞘，白乐很自然的摆了一个守势。以他的身份，若是还对萧行一抢先出手，纵然赢了也丢不起这个人。嗡！几乎就在白乐摆出剑势的瞬间，场上顿时一片哗然，仿佛所有人的热情，都在这一刻被点燃了。灵犀迎客！早在当初白乐刚刚被擢升真传，还只有引灵境的时候，在天心峰论剑之时，就曾以这一招灵犀迎客，败尽外门弟子，从头到尾，甚至没有任何人能够逼他变招。即便是到了现在，这一段经历，对于灵犀剑宗的弟子来说，也依然还是属于白乐的传奇。而如今，面对萧行一的无礼挑战，白乐依然还是没有丝毫烟火气的摆出了灵犀迎客。这似乎也是在对应白乐之前对萧行一说的话，他就是要让萧行一尽情施展，看看对方的剑究竟能有多快。这样的坦然自信，又如何能不让这些观战的弟子沸腾。“铮！”压力之下，萧行一不敢再有任何犹豫，一步踏出，手中剑骤然出鞘，如同闪电一般，向着白乐劈了下去。从拔剑，到这一剑斩到白乐眼前，整个过程甚至不到一息，实力差一点的外门弟子，甚至没能看清萧行一是怎么出手的。“拔剑式！”看到萧行一的出手，纵然是这些长老们也不禁侧目，重新审量起了这个之前似乎的并不怎么耀眼的弟子。传闻，拔剑式，最初是由一位凡俗中的剑术大师所创，一位连灵力都没有修炼出来的凡俗中人，却以这一式拔剑式，斩杀了灵府境修行者，引为一代传奇。虽然最终那位剑术大师也并未能够踏入修行之路，可拔剑式却传入了修行界，成为了一招极为出名的绝学。当然，事实上，修行拔剑式的人虽然很多，可真正能够修成的人，却永远只是极少数。很显然，萧行一就是这极少数之一。甚至于在之前宗门大比的时候，萧行一都根本没有施展过这一剑，否则猝不及防之下，内门弟子中，恐怕没人能够挡住这一剑。这一剑，本就是他为了挑战白乐特意藏匿的杀招。看到这一剑，即便是李子云，也不禁露出了一丝满意之色。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即便是他面对这一剑，恐怕只也能驱动灵府的力量，以绝对力量的碾压来破解。纵然，这一剑不至于让白乐直接落败，也足以让白乐狼狈不堪了。然而，几乎就在同时，李子云的笑容陡然僵在了脸上。“叮！”一声脆响，几乎是这一剑落到白乐眼前的瞬间，剑锋骤然上挑，就像是早就已经等在这里了一样，这在萧行一与李子云看来势在必得的一剑，轻轻巧巧的被挡了下来，没能泛起半点波澜。“好剑！”脸上没有丝毫慌乱之色，白乐轻声赞叹道，“可惜，还不够快！”是的，这一剑已经足以令白乐感到意外了，可惜，还不够快。换了其他人，或许未必能够轻易看出这一剑的玄机，可是对白乐来说，其实却很好理解。在天心峰上，白乐每天都坚持数千次重复的练习最基础的剑招，似乎就是最简单的劈，砍，刺，看不出任何特别来，甚至柳如新还特意问过白乐，这么做有什么意义。白乐的回答也很简单。“没有人能生而知之，练剑就像我们说话走路一样，熟练并不是因为简单，而是不断重复，将它变成一种本能！”正是因为这种近乎疯狂的修炼，才让白乐能够轻易理解拔剑式。这本身就是一招没法取巧的剑！只有一次次的重复，将这一剑融入骨子中，变成本能，才能达到那种近乎传奇的效果。萧行一在这一招上下了很多苦功，可惜却依然没能明悟这一剑的本质。他没能将这种拔剑转化为本能，所以，他虽然施展出了拔剑式，可却依然不够快。当然，萧行一可不知道白乐心中的这些念头，这一剑的失手，顿时让萧行一头皮发麻。那一式看似简单的灵犀迎客，却让人感觉到就像一座挡在身前的大山一般，令人不自然的就会生出一种绝望之意。萧行一很清楚，自己绝对不能再多想，只能凭借本能疯狂的出剑，甚至根本不考虑白乐会怎么应对，唯有如此，才能让他不至于因此丧失出剑的勇气。至于赢，从这一剑被轻易挡下的那一瞬间，萧行一就很清楚，自己根本不可能赢了！如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如白乐所说，竭尽所能将自己的剑势彻底施展开来，让剑更快，如此，才不至于输的太难看。剑如闪电！正如之前白乐所说，萧行一的剑很有意思，所有的出手与变招，追求的就是一个快字，而且似乎能够越打越快。之前萧行一与其他内门弟子交手的时候，对方自然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可白乐却可以。甚至于，可以说，他就是在可以引导萧行一的剑势！白乐能够感觉的到，其实萧行一的剑，已经有了一丝得窥剑道的趋势，只是这种感悟还非常模糊，所以，萧行一必须要依靠他的剑，不断积攒剑势，直到剑势达到他所能承载的极限，最终刺出的那一剑，才是他的巅峰。老实说，这样的剑，显得有些蠢，有些愚！因为真正对敌的时候，对手势必会想尽一切办法打乱你的节奏，根本不会给你这个积蓄剑势的机会。所以，无论你臆想出来的最后一剑有多恐怖的威力，也只能仅限于臆想，根本不可能施展出来。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愚，才能让萧行一以这种方式来感悟剑道，触摸那一丝，或许正常情况下，他一生都不可能触摸到的境界。剑招未过半，实际上，白乐就已经明白了过来。到了这种地步，后续的交手，对于白乐来说，就已经没有任何帮助了，他也有足够的实力，来随时终结这一战。可白乐却依然没有选择这么做，而是平静的继续以灵犀迎客防守，任凭萧行一将他的剑势积蓄到完美，就如同当初白乐帮助杨研突破一样，现在的白乐就是在帮助萧行一来明悟剑道。要知道，正常的情况下，萧行一是根本不可能将这一套剑招使完的，很多地方，他都仅仅只能依靠自己的臆想，根本没有实践的机会。这也就导致了，萧行一明明似乎已经触摸到了剑道的边缘，可却偏偏始终隔了一层，怎么都无法找到突破的方法与方向。而现在，白乐就是以这场比试，来给他一次这样的机会。当然，这其中的内情，外人根本不可能明白。或许，在场，也仅仅只有徐峰与何遥才能看出几分端倪来。好在，从头到尾，白乐都仅仅只施展了一式灵犀迎客，却是任谁都看的到的，这一战，也让更多人的弟子，再次意识到，这一门被他们视为鸡肋的灵犀剑诀究竟是何等的恐怖！“嗡！”连续一刻钟的抢攻，萧行一终于将剑势积蓄到了极限，剑鸣之声骤然响起，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气势全部融入这最后一剑当中，当真称得上的剑若惊鸿！纵然是以白乐的实力，这一刻，眼中也不禁透出了一抹凝重之色。灵犀迎客，挡得住之前萧行一的快攻，可却绝对挡不住这迅若雷霆的一剑。呼吸之间，白乐的眼中陡然透出一抹精芒，手中剑微微扬起，轻巧的点了出去。心剑相通！在这一瞬间，即便是白乐也再不敢托大。灵犀一剑！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灵犀剑诀，最精髓的地方，就在于那种心有灵犀的感应。萧行一这一剑很快，可再快又如何过的过灵犀一现的感应，出手之时，白乐就已经知道了对方这一剑刺来的位置，所以，他根本只是轻巧的将剑放在那个位置上而已。就像无论你出手有多花哨，有多快，可我只要知道你最终的落点，自然就能够轻松做出准备挡下这一击了。叮！剑尖精准的点到了萧行一刺来的剑锋之上，紫府的力量顺势爆发而出！剑势已破，凭借紫府的力量，白乐自然轻而易举便击溃了萧行一。嘴角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白乐依然站在原地，轻声说道，“恭喜萧师弟得窥剑道！”几乎是同时，萧行一的脸上陡然透出一抹狂喜之色。这一战虽然败了，可是当那一剑最终刺出来的时候，一直困扰着萧行一的瓶颈便被打破了，仿佛在一刹那间，就让他踏入了另外一片全新的世界。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萧行一又如何能够不知道。一瞬间，萧行一顿时躬身拜倒，“萧行一多谢白师兄成全！”这一幕同样惊诧全场，一时间全场顿时一片哗然。“不必客气，能够见识你的快剑，我也同样收获颇丰！对我来说，其实这本就不是一场比试，而是一次论剑。”洒然一笑，白乐继续说道，“其实相比于快剑，我觉得，这更应该叫愚剑，因为愚，所以快！就像你之前的拔剑一样，只有不厌其烦的千锤百炼，将之化为本能，你才能够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