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妓院交锋

    朝鲜籍经理迟疑着，将胡警长的这段话翻译给了身边的日本人，可是他的话音刚落，外二区分局的警长突然朝着他瞪起了眼睛：
    “朴经理，我就奇了怪了——这几位如果真的是什么关东军宪兵队的，怎么跟你一个开大烟馆儿的、混得这么熟啊？”
    朴泰昌顿时一怔，被对方这句有力的质疑搞得张口结舌。见此情形，胡警长越发觉得不对头了：
    “一个跑到天香院来嫖姑娘，还有几个跟大烟馆的经理混在一处——堂堂的关东军宪兵队，这是闲得没有正事儿干了？！”
    伪警察们轰的一声笑了起来，有人甚至开始起哄。神色大窘的朴泰昌，则支支吾吾地欲言又止，开始拿眼睛不断去望身边的两个日本人。
    突然，那个一直与朴泰昌低声交流的日本人，又急促地讲出了几句，朝鲜籍经理如获至宝，急忙冲着态度倨傲的胡警长嚷道：“你所说的北平宪兵队的太君，有没有电话可以联络？”
    “电话倒是有，”胡警长梗着脖子不肯让步：“不过隔着电话线可分不出真假来，所以还是劳驾你们几位、跟我到分局走一趟吧！”
    这最后一句话如同命令，外二区分局的警察们立即开始上前，准备将对方几人强行带离。
    “巴嘎！”
    二楼的通道上转眼又是一声暴喝，那个矮壮汉子旋即发出一连串的日语咆哮，手中的毛瑟军用手枪频频点动，枪口变换指向每一个端着步枪、踏步上前的警察。由于他刚才曾经朝天开过一枪，警察们即使以多敌一，仍心怀忌惮，场面再度陷入对峙僵持。
    一楼天井大堂的人们，注意力也都被二楼通道上的这一幕所吸引，纷纷抬头仰视。
    外二区分局的警长不禁又气又急，计无可施：毕竟，对方已经自报了所谓关东军宪兵队的家门，假如这一身份是真实的，以他北平市警察局的一个普通警长而言，还是招惹不起的。
    “打电话回分局！”
    胡警长最终也咆哮上了。离一楼大堂电话最近的一个警察，马上抄起电话拨号。拨通之后，胡警长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接过听筒表明身份，要电话另一端的人直接找分局局长来接听。
    隔了片刻，在外二区分局值班的局长出现在听筒旁，他简要问清了天香院这边的情况，然后命令胡警长带领部下原地守候，他会将此情况向坐镇分局内的东城宪兵队的日本人直接汇报。
    手握听筒大约静候了一分钟左右，胡警长电话的另一端果真出现了日本宪兵，要求他将电话交给自称为关东军宪兵队的人。
    “朴经理，让你的日本朋友过来接电话。”
    外二区分局的警长朝着几米开外的朝鲜人喊道，声音中已没有了刚才的嚣张。
    朴泰昌长舒了一口气，马上用日语翻译给身边的那个日本人，同时就陪着对方走向电话，当日本人从胡警长手中接过电话的瞬间，朝鲜籍经理甚至得意地出手拨了一下后者的身体，示意其让开。
    这一狐假虎威、不无挑衅意味的动作，令外二区分局的警长恼怒不已，想了想之后却又只能忍住没有发作。
    胡警长很了解对面这个被当地人称为二鬼子的朝鲜籍经理，此人两年前在石头胡同盘下了一家生意不景气的茶楼，改建成了吸食鸦片的大烟馆，就用自己的名字将烟馆命名为“泰昌号”。由于其后台一直暗中有日本人撑腰，不仅招徕烟民登门吸食，而且对外批发鸦片烟土；烟馆因此发展得相当迅速，在八大胡同一带声名鹊起。
    但是，尽管与日本人打得火热，朝鲜籍经理朴泰昌所结交的日人，也无非是贩卖烟土的日本侨民以及浪人罢了；可今晚与他裹挟在一起的，竟然变成了所谓的关东军宪兵队！这让外二区分局的警长百思不得其解。
    接过电话的日本人在听筒里与对方大约交谈了十几句话，然后突然做手势要胡警长前来接听。这时电话的另一端已经换成了北平市警察局外二区分局的局长，他要胡警长带领部下继续原地待命，不可动武，局长本人将要亲自陪着日本宪兵队的太君，赶往石头胡同调查。
    撂下电话的胡警长，隐约意识到了不妙——看来天香院内的这几个日本人、包括楼上那个只穿了一条大裤衩却端着二十响手枪的家伙，来者不善。
    堪堪一刻钟的光景，天香院外面的石头胡同里传来了马达轰鸣声，紧接着，踏进来几名全副武装的日本宪兵，其后，身着黑色警服的外二区分局局长则陪同着一名身着少佐军服的日军军官，出现在了大堂。
    那名身着少佐军服的日军军官，正是北平宪兵队东城分队的队长：近藤良三。
    勿须介绍，朝鲜籍经理旁边的便装日本人立即直接走向了近藤少佐，立正后行了一个军礼，随即递上了自己的证件。
    近藤良三没有还礼，而是直接接过证件认真看了一番，内心不禁一动——如果说，刚才在外二区分局坐镇指挥大搜捕的他，最初接到宪兵队部下报告的天香院正发生的情况，还只是将信将疑，但此刻他手中拿着的，却几乎可以确定是真实的关东军军官证。
    “打扰了，请少佐移步离此不远的泰昌号，关东军热河宪兵队宫下队长在那里恭候！”
    听到对方这番话语，近藤少佐又翻看了一下手中的证件，随即递还回去，语气冷淡地问道：“热河宪兵队来到北平有何贵干？”
    “事关机密，恕我不能在此报告，还请少佐能够移步泰昌号，宫下队长会亲自向您解释这一切。”
    “泰昌号又是什么地方？也在这条胡同里吗？”近藤良三站在原地不动，继续盘问道。
    收起证件的便衣日本人，抬手一指站在不远处的朴泰昌：“是这位朝鲜籍经理开办的一间商铺，离这里只有几十步远。”
    近藤少佐转眼望向长着四方大脸的朝鲜籍经理，一时未曾理解。见此情景，近藤身边的一个东城分队的便衣宪兵凑过来低语解释了几句。
    宪兵分队队长的眉头不禁一下子蹙紧了：泰昌号，竟然是一家大烟馆！他再次将狐疑的目光移到了递交证件的日本人身上，对方却再度来了一个立正，朝着大门方向做出了毕恭毕敬的请的手势。
    近藤少佐心下暗骂了一句，抬腿朝外走去。喜欢出枪者请大家收藏：(www.shandu.fun)出枪者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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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