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星空如牢

    “何处奇怪？”风小辛笑问。
    柯十二道：“我是玉空城副总捕头，却不是江湖大哥。”
    风小辛笑。
    只是笑。
    那六位捕头坐在那里，神色很不自然，这让柯十二疑惑，也让柯十二警惕。
    他们为何会来此？
    只因为风小辛是青离卫，不得不卖其面子？
    还是说……
    柯十二想到了一种可能，一时目光森然，望向六人，那六人慌张地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柯十二明白，自己想对了。
    但还需要再进一步验证。
    他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目光变得更加冰冷，道：“风兄弟，我知青离司手眼通天，莫说我们小小的城守衙门，便是朝堂大员的秘密，也瞒不过你们去。但有些事，只怕你是弄错了。”
    “哦？”风小辛露出渴望答案的表情。
    柯十二不喜欢这年轻人此时的表情，于是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冷冷道：“柯某人在衙门里混迹二十余年，青离司的门也曾入过几次。风兄弟不妨回去问问诸位队长、卫长，再决定自己要不要起不合适的心思吧。”
    他向外而去，头也不回地冷冷道：“走。”
    六个捕头你看我，我看你，站了起来，却没敢挪步，一脸为难。
    柯十二背对着风小辛，脚步略缓，目光中充满震惊。
    那是他最可依赖的部下，是他的左膀右臂们，他调动他们，向来如臂使指。
    这次……却竟然敢不听命？
    他的试探，终于有了结果。那结果让他心里发寒。
    风小辛微笑着开口：“去年三月春日正好，亥时三刻柳铃巷暗。”
    这句话好生奇怪，听起来倒像是一句诗，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
    可柯十二的身子却是一震，终停下了脚步。
    他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扫过那六人，却只见到六人满脸的震撼之色，不见羞愧与不安。
    不是他们出卖了自己。
    那么是谁？
    柯十二看着风小辛，眼中杀机渐起，脸上却浮现了笑容：“风兄弟念的这是什么诗？怪有意思的。”
    “岂止有意思。”风小辛笑，“柯捕头坐下，咱们细细聊聊？”
    “也好。”柯十二笑着走回座位旁，重新坐下。
    “听闻风兄弟，如今是圣武九段的境界？”他坐下后看似随意地问道。
    “正是。”风小辛道。
    “不知何时可及巅峰，何时能入仙武呢？”柯十二笑问。
    “这种事，哪里能知？”风小辛摇头。
    柯十二道：“若是旁人，自是难知，但风兄弟是何等样的人物，身后贵人扶持，自是天材地宝，修炼圣地，种种丹药，都不缺的。”
    风小辛正色道：“柯捕头此言差矣。晚辈一路修行，靠的却不是这些。”
    “那又是什么？”柯十二一脸好奇。
    “靠的是迎险而上，悍不畏死。”风小辛大有深意地说道。
    柯十二的眼睛微眯了眯，笑道：“富贵险中求，越是危险，便越多机会。只是玩火终易自焚，行事必须小心。不能任谁站出来说几句话，便乱动心思。”
    风小辛拍手赞道：“柯捕头果然是同道中人！来，共饮一杯！”
    柯十二笑着举杯，那六位捕头便急忙跟着一起端杯饮尽。
    “柯某有件事，一直好奇。”柯十二放下杯后，低声问道：“听闻侯府蒙成公子之死，与风兄弟有关？”
    “确有些关系。”风小辛点头。
    “侯爷先前似乎暗中派出不知多少人手，四下里去缉拿风兄弟，现在怎么却偃旗息鼓，不再追究了？”柯十二问。
    风小辛笑笑：“大人物的心思，咱们这些小角色怎么能知？不过若让我猜的话，只怕此事牵连到了更大的阴谋诡计，非同小可，侯爷睿智看破，这才没有轻举妄动，拿我这小人物开刀。为的是引蛇出洞，探清真相。”
    这一番莫测高深的话，令柯十二心中警惕再增。
    先前离座而去是试探，一试之下，便已知那六人为何会在此，又为何会对风小辛如此忌惮。
    六人不敢随自己离席而去，必是有要命的把柄，被风小辛抓在了手上！
    而且风小辛那一句诗，便是他柯十二听了，也着实有些忌惮啊！
    此时试探之问，风小辛如此回答，却令他对风小辛更高看了一眼。
    若只是毛头小子，只怕会以此事大作文章，自抬身价，以压制对方，但风小辛这番话说的……却有些太过实在。
    也太过惊人。
    更大的阴谋诡计？
    比设计杀害侯府公子还要大的阴谋诡计，难道是针对侯爷本人？
    可衙门里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柯十二心中快速地做着打算。
    若是朝堂之中的阴谋官斗便也算了，最怕是有人会在这帝都之中，暗里动用武力。
    蒙成身死，自是大事，但终归是发生在帝都之外、秘境之中，如此便与帝都治安无关，城守衙门自可高枕无忧。
    但若有大事在帝都之内发生，若侯爷因此身死……
    上至城守，下至街区捕头，只怕都要受到牵连，削官为民都是轻罚！
    但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绝无虚假！
    否则，定波侯如何能放过风小辛？司主大人亲自劝说定波侯的传闻，又如何能传扬出来？
    柯十二只觉心头发寒。
    “风兄弟可否细说？”他低声问。
    “详细我又怎知？”风小辛无奈摇头，“若能知晓，晚辈也不必费此心血，寻江湖这张网来自保了。”
    柯十二一时恍然。
    难怪这小子想要掌握江湖力量！
    若真有如此惊天阴谋，而他已然牵连其中，如何能不想办法弄清一切，以求自保？
    柯十二思量再三，皱眉道：“所谓江湖，说起来似是很了不得的一重世界，但于帝都这一方天地而言，其实也不过是些底层人做的丑恶行当而已。上层大事，他们如何能知？”
    风小辛摇头：“不然。正因为他们皆是小角色，看似不值一文，所以反而不被人注意，便于行事。官家派人盯着某处，常会被人看出破绽，这是为何？因为既然是假扮乞丐，乔装小贩，那便终是假的。假的，便一定会被人看破。可若乞丐真是乞丐，小贩真是小贩呢？”
    柯十二微微眯眼，心道：这小子果然有些智慧。
    石板下的力量，常被那些石板上行走的人忽略，也正因为他们的忽略，才使这股力量变得更有力量。
    那正是柯十二以捕头随从之身快速崛起，终成帝都地下势力真正龙头的倚仗。
    眼前一切，得来不易，便如宝刀，来自千锤百炼之苦。
    而既然是宝刀，便不能轻易出鞘，随意拿来砍杀，否则一时不慎伤了贵人，便将惹上无穷麻烦，只怕结局便是宝刀不在，人命归天。
    柯十二再次眯眼。
    风小辛从容举杯，慢饮一口，道：“若有大事在帝都发生，城守衙门自然逃不掉责任。负责帝都治安的总捕头与副总捕头，只怕都要受累。所以柯捕头当立刻调动手头力量，尽快查清此事。”
    柯十二知道风小辛还有下文。
    果然，风小辛突然皱眉，道：“不妥！大大不妥！若真有天大阴谋，以城守衙门的力量，莫说未必查得清，便是查清了，又是否有力量担当？若城守衙门的捕快们有能力担下这般大案，那么……我大应成立青离司，又有何意义？”
    他转头看着柯十二，郑重说道：“柯捕头，可莫要随便调查，因为城守衙门若是陷入此事……只怕会有无穷麻烦，转眼将诸位吞噬！”
    他目光扫过六位捕头，看得诸人不寒而栗。
    柯十二看着风小辛，越发觉得这年轻人不简单。
    既然不简单，那便不能等闲视之。
    有些话，便不妨亮明了说。
    柯十二目光扫过诸人，低声道：“你们出去。”
    六位捕头二话不说，长身而起，离开了雅阁，向走廊远处而去，各守一方，防止有人来偷听。
    柯十二收起了虚假的笑容，看着身边的风小辛，认真说道：“我知道你必是掌握了一些了不得的把柄，那些把柄必是青离司其他人所不知的秘密，而你入青离司，怕是还不到半年，能轻易探清我们的底细，这确实令我对你刮目相看。”
    风小辛笑笑：“多谢夸奖。”
    柯十二道：“你那句诗，确实也是我的把柄，但这还不足够。”
    风小辛道：“柯捕头枕上一尺处，墙中七寸暗格之内，暗藏着一件陈旧的致命之物——这够不够？”
    柯十二的身子晃了一下。
    他的眼睛情不自禁地瞪大，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那是他最大的秘密，是他一直以为整个世间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
    是的，便是整日与他同床共枕的妻子，也从不知墙上竟然还有暗格！
    风小辛怎么能知道？
    不但知道，竟然连距离、尺寸甚至那暗藏之物的样子都知道！
    这怎么可能！？
    他骇然看着风小辛，如同在看一个怪物。
    风小辛笑着，那笑容在他看来，却如同魔鬼狰狞的面孔，令他感到全身无力，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颤抖。
    “一派……”他愤怒开口，想要用强装出的镇定再去试探。
    风小辛学着柯十二的样子，微微眯眼，低声念起了什么。
    柯十二的脸色随着风小辛的语声变得越来越苍白，额上的冷汗越来越多，手终于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
    风小辛念叨的是那册子中的内容，有的是几年前所写，有的是现在所写，相隔不近。
    “柯捕头回去后仔细看看，也许能看出有些不一样的地方。”风小辛笑着说，“比如有些柯捕头写惯了的错字，竟然变成了对的，而且笔迹……竟然还是柯捕头自己的笔迹。真是怪啊！”
    柯十二冷汗如雨，打湿了衣衫。
    他突然觉得年轻人眼中的无尽星光，真的化成了辽阔星空，将自己笼罩其中，再难逃脱。
    那是牢笼啊！喜欢三界武皇Ⅱ无双神子请大家收藏：(www.shandu.fun)三界武皇Ⅱ无双神子六六闪读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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